紧接着,尖锐的叫声四起“丑女跳楼啦!”

钟意的眼睛代替相机,完整记录女孩生前最后的画面。

她在电视台播报的最后一条新闻,是:“被霸凌的女孩于今日上午十时跳楼身亡。”

从那天开始,钟意开始频繁做噩梦。

她一路跑,一路逃,撞到什么人拉着他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那人发出一声狞笑,钟意抬头,是杜子腾。

他用掌心都是玻璃渣的鲜血淋漓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

钟意继续跑,继续逃,被什么绊倒,低头去看,是自杀身亡的魏宁。

她的脑袋上贴着“丑女”标签,到死都没摘下来。

她开始畏惧睡觉畏惧关灯,床头的灯一开就是整晚。

即使睡着,也会被不存在的尖叫声痛苦声骂声惊醒。

那些时候,她无比希望顾清淮在自己的身边。

她缩在床的角落,仿佛面前都是不存在的尸体,脸埋进膝盖。

她还会好吗?

她是不是好不了了?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她不报希望地拨通顾清淮的电话。

顾清淮的电话占线。

那个瞬间,她的心里有从未有过的埋怨。

他和她没有话要说,怎么跟别人打电话就有时间呢?

电话终于打通,钟意还没有出声,就听见一声低吼:“能不能别烦我!”

那个声音很凶很冷,却很熟悉,是顾清淮没错,他吼完直接挂断电话。

她怔愣出神,不知所措。

手机屏幕又亮起,她脑袋木木的,重新把听筒放到耳边。

顾清淮声音软下来:“我不是要凶你,我刚才没有看号码。”

语气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柔,甚至有少年时才会有的茫然无措:“钟意,对不起。”

他爱她这件事情,毋庸置疑。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没舍得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就连现在,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不知道把她做谁不小心吼了一声,都抱歉成这样。

“没关系,”她软软问了句,“顾清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顾清淮沉默,集合哨声透过听筒响起。

他未开口,她已经先温声安抚:“是集合了是吗?快去吧。”

书桌上那本《偷影子的人》被风拂开。

月光刚好落在那句她做过标记的句子上

“最难过的是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你却显得如此孤单。”

顾清淮,你明明过得很不好,很不开心,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是谁惹你心烦了,是谁让你不高兴了,可不可以也跟我说一下。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

我这里,何尝不是烂事一箩筐。

她真的好没用。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短信

【您已入围武警部队新闻中心的面试,确认参加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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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那天,阳光很好。

如果成功,她和顾清淮就可以结束异地。

她要去他身边,在打车二十分钟就能到的距离。

等一切稳定,就结婚,建立一个小小的、属于他们的家。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主考官问她:为什么要成为一名记者?

钟意深呼吸,刚要开口,却像猛然间被人掩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