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有那般辛劳,但底线未失。”温明裳抬眸看乔禾,“你问我对错与否……那你父此行可堪称之立心立命否?”
簌簌风过,满庭落英。
慕奚抬眼见金桂落盏,抬指拨去后将手中文书递给慕长临,道:“册中所记,损银补记,各州亏空细查,绝不可放过分毫。”
核算官吏闻之错愕,试探着开口:“殿下,这恐怕难,先不说各州长短不一,便是这即时填补的日子,也是太短了!”
“世上事行之皆难。”慕长临把书册放到他身前,肃然道,“但皇姐所言极是,绝不可放过分毫,否则你我有何颜面去见旧日承一家胁迫之百姓?如何对得起宵衣旰食的各级官与吏?”
“可这银子……”
“若有疑缺,持内阁信物去姚氏家门调取。”姚言成迈步入内,拜过屋内众人后道,“二位殿下言尽至此,亲身躬行,你我僚属怎能惜身?”
慕奚看向窗外,颔首道:“今次必定彻查补缺,宽仁于此时不过徒增弊病,致使来日如柳氏一般心术不正者心怀侥幸。”
“我等声名不足惜,但今次,必将躬行于此。”
日光缓行,将至正中。
乔禾低下头不敢直视女官的眼睛。
温明裳深吸了口气,又道:“元兴七年,你父任中州城小吏,彼时柳氏庶子酒后狂言毁去城中经楼数卷拓本,过后州府来人问询他却闭口不谈此事……”
“纸笔之下是士人半生心血。”她轻声问,“这又当得起承圣贤之书吗?”
茶盏砸落,摔得粉碎。
纸页碎屑纷纷扬扬落下,恍然间好似六月飞霜。
翰林中人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沈知桐道:“你为同门者拒而不书其过,有何面目以见过往恩师!”
沈知桐当即一摔笔杆,冷声道:“何谓过?何人定论其过?今时今日你我皆难断人身后事,你便可说温明裳去南坊是为赶尽杀绝了?陛下诏命在前柳家罪有应得,她为三法司自当断之,何过之有?!”
那人涨红了脸,支吾这说不出话。
“你我同列翰林,为天下事著书立传,为的是后世可观典籍,可明真意!今日不论是我沈知桐还是尔等,来日黄土白骨可以无德无名无人传吾功过,但笔下每一个字,若失其实!”沈知桐环顾四下,慨然喝道,“那便会叫明珠蒙尘小人得志……待到百年之后!”
她抬手指向门外,指着东南方金麟台的方向,“后世人会看着今日你我之谬,为今时英豪烙小人之名!让奸邪者享万代福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