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洛清河回头看了眼门前的温明裳,回身摘了腰牌举起道:“在下禁军总督,洛清河。今日你们为何在此,三法司的人一清二楚,门外即是禁军。数月以来此等事数不胜数,诸位今日是看着柳氏逆贼人头落地方来此讨个公道。既然如此……”
她回身抬手指向温明裳,露了个笑说:“那位便是大理寺的温少卿,你们所讨的公道既是为她,何不听听她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洛氏在大梁声名显赫,但洛氏的人却少在京中,是以就连乔禾都没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镇北将军,更遑论他人。一听此言,原本垂头的人们再度打起了精神。
“好!既然洛家的君侯在此,温大人也在,那就定然不会错!”
“温大人定是来惩处这些腌臜东西的!”
被乔禾护在身下的妇人闻言匆忙爬起,她嘴唇颤动着向前,抬臂指着温明裳涩声问:“你……大人何不宽仁啊!”
“娘……”乔禾忙上前搀扶,低声驳道,“那些是大理寺的判决,法度在前实在是……”
“什么法度!”妇人一把推开她,缓缓跪倒于地,痛哭道,“我夫虽非大员,但历来恪尽职守从未有半点逾矩之行,否则、否则我家缘何居于此而非城北贵居啊!”
她一面哭着,一面掰着手指将丈夫为官数年的行止一一说尽,哪年拒不贪墨,哪日病倒任中都说得分明。
百姓中早有听得烦闷的,他们想上前让人闭嘴,可洛清河就挡在他们中间,叫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温明裳耐着性子听她数落到柳氏下狱前,她向前迈了一步,开口却未驳斥,只是道:“夫人说完了吗?”
妇人闻言一愣。
“乔禾。”温明裳又看向她身侧的女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你父所判并非因勾连柳氏,而是在任时所为为柳氏所慑,无心之失。”温明裳转动目光,停顿须臾又道,“大错未有,下放三载,这是大理寺老寺卿几经斟酌的决定。我如今问的是监生乔禾,对此可有他言。”
少女闻之默然,她紧攥着拳头,低声道:“有。”
“问。”
“大人既说是无心之失身不由己,那么,一失便可抵去家母所言种种,便可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意,却决然问道。
“我父昔日所为……错了吗?”
国子监大开经年,世间名才汇聚于此,所慕皆是一朝圣贤,一国名仕,她能踏足其中,同样不会例外。可一心闭门造车者不会知道在其外会有怎样的洪流波涛,等他们终于推开那扇门第一次领略到雪雨风霜,便会明白治世远不是笔墨空谈,多得是纸上文章写不尽道不明的厄难。
温明裳闻之却是轻轻笑了声,她并未直答,反而问道:“你入国子监第一日,先生们讲的第一课是什么?”
乔禾闻言一愣,这一声问太轻,却瞬息将积攒的惶然与怨愤击散了。身在国子监者,又如何不会记得这个。
洛清河扫了眼满面疑惑的百姓,代为开口道:“是横渠四句。”
“这是啥?”
“我就没进过几日私塾,你问我啊?”
私语间,人已至近旁。
“元兴三年,西州筑堤,你夫依柳氏所言批划石料,这个命令不止给了他。”温明裳挑出妇人适才说的其中一件回话,可这话与其说是解释给她听,不如说是给乔禾的,“夫人所言不错,你夫恪尽职守夙兴夜寐,但可知就此一次,柳氏从中得利多少银两。”
她抬指比了个数,“三百万两纹银。”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西州此事不过微不足道的万中之一。
“吏胥不止他一人,亦有人不遵之。他们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