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霈的回忆如湖面层叠,印象里的身影早已往远山飞远,转瞬不见。

他指给顾慕飞看的手突然僵住,在半空一凝。匆匆地,他又马上转回:“再怎么说,你也流淌着顾家的血。现在回家,也不晚。”

“家?”低头,顾慕飞凝视右手的鸽血红戒指。

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给他的全部。

他本沉浸听着往事,神情难得柔软,像亲眼再看见母亲的音容笑貌。

可听到顾知霈讲出这个字,他手指猛地抽动缩回,目光陡然就变成刀捅进身体那般锋利:

“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我不会回去。顾家更不是我的家。”

“顾家的血脉代代传承,”不容分说,顾知霈夺下话尾,“既然有你这一代,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担着。你不要学你母亲:自私、任性、妄为!”

顾知霈似语气一缓,实则话锋更利:

“芳染她太自我。她哪知道,家族百年,靠的是规矩?人活一世,总会归于大局。这是命定。

“生为家族一员,就注定要为家族添砖加瓦。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是责任!”

口气陡然加重。紧扣住手杖,顾知霈目光逼人,佝偻的身躯威压前倾。与其说劝服,此时,他倒更像直接命令了。

“看在您是长辈,我也要在闵州逗留少许;我一直不想把面皮撕破,大家都难看。我更无意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