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潜此刻便如寻常人家的慈父,轻拍女儿后背,眸眼微深。

想到池蘅和薛泠这些年的苟合,再想池三公子长开的眉眼、纤瘦充满力量的身板,莫说女儿家见之爱慕,好男风的男子见了也忍不住垂涎。

“池蘅是有未婚妻的人,可不能给你。”

“父皇……”

“好了,莫要再撒娇了。”

两府的婚事唯有自行破裂,纵是帝皇也轻易毁不得。

如今恰是蒙蔽两府的好时机,他乃大运朝皇帝,占着正统,池衍若犯上,难逃乱臣贼子的声名!史书可篡改,人言更可畏!

他一日占据正统,便能徐徐图之一步步稳扎稳打逼两府陷入绝境,逼得池衍再也忍不得,逼得两府反目成仇,坐收渔翁之利。

再者皇后有孕,说起来还有池蘅的功劳,若非池家子与贵妃私下来往密切,也激不起他在房事上的刚猛。

每逢心力不足时只要想想薛泠是如何在臣子身.下泣泪承欢,想想他们隐秘又赤裸的偷.情,赵潜恍惚重新活了过来,热血激荡。

“池蘅做不得你的面首,朕的好公主,先收收心。”

他神色痴迷不知在想何事,赵绒不敢搅扰父皇想事,抹了两把泪告退。

御书房再度恢复静谧。

赵潜逗弄金丝笼里的雀鸟,眉心一拧生出疑惑:做了这些年,怎还不见贵妃有孕?

珠胎暗结,方为毁坏两府婚事确凿的因。

池蘅年纪轻轻,最是贪欢的时候,两年多种不出一个孽胎,是太谨慎,还是不到缘法?

他沉声问道:“道长,爱妃身子近日可好?”

……

榴花宫。

大批的赏赐流进来,贵妃娘娘看也没看,梅花糕入口,清冽香甜,她吃了一口,思绪便飘回记忆里细雪靡靡的【道山】。

“阿姐,尝尝嘛,阿泠亲自为你做的,好阿姐,尝尝嘛,求你了……”

七八岁的女孩摇晃另一白袍女孩的衣袖,惹来一道白眼:“我在悟道,不想吃你的梅花糕。”

“哼,悟道悟道,你脑瓜壳子里除了悟道还有什么?你放我一个人在这雪山,既不理我,当初为何要把我带回山上?不如让我死了,尸身被秃鹫吃去、被乌鸦叼去、被豺狼毁去,也好过我在你身边,你却不尝我的梅花糕!”

“……”

她牙尖嘴利,一块梅花糕而已,不尝就不尝,怎么连自己都咒上了?

【道门】中人信道,信天意,年长的女孩总算睁开眼,冷着小脸“呸呸”两声:“胡言!谁准你这么说话的?”

她嘴里振振有词,嘀嘀咕咕又在念一些薛泠听不懂的经文,完毕,她长吁抚胸:“好了,童言无忌,上苍不与你计较了。”

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小大人一般,素日绷着脸维持道门大师姐的威严,薛泠气她可气,干脆赖在她怀里:“哎呀,浑身没劲儿,要阿姐抱抱才能起来!”

阿姐抱着她,身子是暖的,眉眼渐渐带笑,不大的人,那张脸无疑是薛泠见过最美的。

彼时她尚且不懂‘姜’这一字意味着什么,不懂岁月无情,责任与背负,只以为她和阿姐会长长久久,永远依偎下去。

【道山】的雪比任何时候都要干净,【道山】的梅花比任何地方的梅开得都要凛冽。

薛泠陷在回忆里眼睛不知何时晕红,她“呸呸”吐出嘴里的梅花糕,表情甚是嫌弃:“难吃!”

怪不得那人不喜欢吃。

她一顿怅惘,望着虚空神情不可捉摸。

“娘娘,这是大监递来的礼单。”

薛泠意识回转,漫不经心地接过那烫金的帖子,一目十行看下去,笑出声:“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