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因他之过让她损了胎气, 今晨上朝时便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她多睡一会儿。晏安宁本也不是骄矜的性子, 平日里绝不会拿大地以这副仪容见太夫人,可如今思及腹中的小生命,倒是有些迟疑起来。

犹豫间太夫人已经坐在床沿上拉住了她的手,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心疼地道:“请安的时候倒没注意, 这会儿一看, 怎么像是瘦了一圈?你这孩子,便是心里有什么不舒坦, 也不该作践自己的身子……”

平日里精致的妆面能掩去许多异样,这会儿年轻小姑娘未施粉黛,青丝半散,倒明显地能瞧见下巴消瘦了一圈, 似有病容。

马氏一听这话,倒是讶异地看了太夫人一眼。

太夫人从来都是最心疼小叔的, 她还当今日一大早她便过来,是想敲打敲打晏安宁哪家的爷们不是三妻四妾,从外头带个女人回来, 总比在烟花柳巷流连, 或是置个外宅拜了家中声名要来的好。

可没想到, 听太夫人这意思,倒像是想替晏氏出气似的。

太夫人无暇理会马氏的小心思,又问:“昨日大夫来怎么说?”

晏安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的大喜事,原不该瞒着太夫人,只是她眼下还不到三个月,正是不安稳的时候,更何况此时还有马氏在……

便歇了心思,低声道:“娘不用担心,我身子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这几日没什么胃口,吃得少了些。”

马氏一听,越发坐实了自己的想法。

听闻昨夜小叔与一女子共乘一辆马车回府,将人安置在了客房。晏氏听闻消息匆匆赶过去,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一出门竟晕了过去,后头正院里就请了大夫过来……

她心中有些鄙夷。

晏氏是正室夫人,居然同外头的女人用这种手段争宠。可偏偏这招数似乎对小叔还挺有用的,连着几日没回正院的人,昨夜居然又歇在了这屋里,直到早朝的时候才离去……

她看了一眼消瘦了一圈却仍旧美艳不可方物的晏氏,只觉争宠献媚果真还是得凭这副年轻的娇颜。早知如此,当年她与侯爷才成亲的时候,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不许他纳妾,而非打肿脸充胖子,那到如今,便不至于天天被庶子一房气得食难下咽。

她拧了拧帕子,心头略有酸楚,但想到晏氏嫁过来时大约是被小叔哄着决计不会再纳妾,偏昨夜却闹了那么一出……眼下纵使将家里爷的心拢回去了,心里的芥蒂也定不会少。否则,也不至于今日连请安都迟了,还劳动太夫人亲自来瞧她。

有心刺她一刺,便揩帕子拭拭眼角,柔声劝慰道:“三弟妹,你还年轻,不知晓外头那些小妖精的厉害……不说别的,便是先头那位,出身便不好,若是小叔再瞧中个妖妖冶冶的烟花女子,那才难对付。你如今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家里添了人也得你掌眼,这会儿便该打起精神好生打听一番,免得稀里糊涂应下了,改日后悔也无用。”

晏安宁淡淡瞧了她一眼,心中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