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向见了他就如嗅到了血腥味儿的虎豹一般么?怎么,还不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问他此刻身在何处?”
她的眸光里闪烁着几分意气和无所畏惧的坦然,倒叫顾文堂想起了十数年前那位在猎场上驾马狂奔的少女,而非自打被先帝赐婚后便收敛了性子,贤良淑德温婉大方的王妃娘娘。
这话他倒是没有反驳。
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人生要过,对于魏延的执念还有,却已经不像当日那般拼死也要达成了。
“好端端的,你找上门来做什么?也不怕陛下的亲卫在顾家门口等着将你抓进诏狱去。”
陈望舒却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说顾文堂一手遮天其实并没有错到哪里去,这京城中,他的车驾旁,便是皇帝的亲卫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窥伺,更何况……
她笑了笑,颇有些风情妩媚地望着他:“顾相爷怕是想多了,旁人瞧着,只会当我是市井里仗着几分容姿爬您的车驾的妇人,哪里能想到我的身份呢?”
顾文堂这才注意到她狼狈的态势衣领处有被人撕了条口子的痕迹,露出雪白的锁骨,裳裙也算不上齐整……
“以你的身手,该不会被人欺凌了吧?”
陈望舒便嗤嗤笑道:“怎么,夫妻敦伦之事,难不成顾三你还没经历过么?不是说娶了一房玉软花娇的美人,恩宠无度么?”
顾文堂便懒得再看她一眼,随手将手边的大氅掷了过去,语气不咸不淡:“若是你今夜就是打算说这些,趁早穿戴整齐滚下去。”
对他这副态度,陈望舒早就习惯了。
俩人没什么嫌隙的时候他都对她很不耐烦,等周容与的事情一出,他又偶然知晓了她跟在魏延身边,见到的那几次都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今日还肯施舍她一副大氅,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是以,陈望舒倒完全没觉得她眼下这副狼狈的样子会让这冷如坚冰一样的人生出什么想法。不过事发突然,她也不想在他面前丢脸,于是识趣地披上了那厚重的大氅。
“收留我一晚,明日我就走。”
他看她一眼,斩钉截铁地拒绝:“家中有女眷,不方便。”
“原来顾三你也会惧内啊?”她笑了起来,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我怎么瞧着,你这副模样不像有人在家里等你回去的样子?”
顾文堂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陈望舒干咳一声,坦率承认:“其实你没露马脚,但是你知晓的,我自小耳力过人,方才听到你问你暗卫的话了。”
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是不是你的性子太无趣,你的小夫人才过半年就厌倦你了?”
“胡言乱语。”顾文堂下意识驳斥,旋即却不自觉地拢紧了眉头:当日晏婉宁在她面前特意提起他与陈望舒见面,她似乎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放心罢,你那小夫人若是真心里有你,瞧见你把我带回去了,定然会着恼同你闹的。怎么样,顾三,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从前觉得被揭过的事,到此刻却变得分外明晰起来。
心里突然就存了些别样的心思,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深深地看了神色狡黠的陈望舒一眼。
他心里笃定,这女人定然打着什么他不知晓的算盘。但以她的脾性,倒不至于对他和安宁有什么坏心思,也罢。
“只此一晚,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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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儿姐姐,招儿姐姐!”
招儿乌黑的头发上插着赤金的水滴簪,目光威严,俨然已十分有相爷夫人身边一等侍女的风范。
她不悦地看着风风火火的小丫鬟:“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实在是没规矩,下回若再这样,便自个儿去后罩房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