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季蒙便命人悄悄将崔锴等人送出南郡,临行时低声在阿琇耳边说道:“谢家府兵我日日操练,未曾更换一将。”阿琇心中感动,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代我照顾谢生。”说罢随崔锴而去。

半个月后,众人到了锦官城。崔锴回到府中尚未坐定,即被公孙玄请去议事,直至夜深方回,如此几日,阿琇再未曾见过他。

这一日,忽有家仆求见,阿琇颇觉奇怪。但见一青年男子跪地拜道:“崔元见过夫人。”阿琇请他起身后方看出,竟是当日崔锴在襄阳时的小书童,不由笑道:“你一直跟着你家先生?”崔元低头答道:“自先生出山以来,小人一直随侍先生左右。”阿琇点点头,崔元又道:“这是府中帐册及各处钥匙,先生命小人交给夫人。”说罢将手中事物呈上。

阿琇望着他手中之物,并不去接,崔元道:“禀夫人,先生昨夜回来便令小人收拾好了交给您,先生说内宅本就应由您打理,他前朝事多,家中诸事还请夫人多担待。”

阿琇明白崔锴是在向诸人表明她的主母身份,她本也不是扭捏之人,既已跟崔锴回来了,自然是要与他做夫妻长久生活的,当下不再推辞。

崔元见她靠在榻上细细翻看帐册,眉峰渐渐蹙起,忽听她笑道:“你家先生还真是身无长物!”崔元一愣,心道这是说先生穷啊,忙道:“早先几年,先生随主公东征西讨,因念主公艰难,未取分文报酬。后来到了这城中,才拿了些俸禄,便是这宅子,也是主公赏的。”

阿琇点点头道:“你家先生是个君子,不贪图蝇头小利。”她坐了一会儿,便觉后背伤处开始作痛,索性将帐簿丢在一旁,对崔元道:“我有些累了,这些我慢慢打理,若你家先生回来,请他来见我。”崔元见她确实面色不佳,应声而退。

崔锴府中原先没有侍婢,当日为了照料阿琇,特地买了小桃,如今也一同带了回来。小桃尚且年幼,见崔元退下,笑着说道:“先生这府上真是有趣儿,人少且不说,竟然连个女人都没有。”阿琇亦笑道:“他本就不是贪图享乐之人,只怕原先这府中都少回呢。”

阿琇与她说了会话,便躺下歇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方醒,刚刚洗漱完毕,崔锴便回来了。阿琇笑道:“你今日倒早。”崔锴歉意地拉着她的手道:“我离开的久了些,积压了不少事务,这两天冷落你了。”

阿琇想到他如此繁忙,竟还潜入江东寻她,心中感动,越发觉得有愧于他。崔锴笑道:“崔元将帐簿交给你了?”阿琇点头道:“给了。你是如何养活的这些人?”崔锴一呆,旋即明白过来,苦笑道:“家无余财,难为你了。”阿琇微微笑道:“无妨,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过法。我小时候,家中比这还要清贫。”

崔锴知她十岁以后即在苏家生活,有苏衡照拂,衣食无忧,待到回到谢家,更是锦衣玉食,再未吃过一天苦。便是当年在襄阳,也是带足了金银细软,何曾为银钱发过愁。此时听她如此说,心头一热,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阿琇一僵,本能地要推开他,手抬起后却又慢慢放下。她已经人事,岂会不知随崔锴回来意味着什么,莫说拥抱,同床共枕也是免不了的。她本就敬重崔锴,如今又对其心怀歉疚,当下压制住心头不适,任由他抱着。

过了许久,崔锴说道:“有件事委实对不住你。”阿琇抬起头望着他,崔锴沉吟片刻道:“主公听闻了你的事,怕你我成亲,被苏衡探知生出事端,于益州不利。”阿琇略一思索,明白他是说不能光明正大迎娶她,正要说话,又听他道:“你放心,虽然只能让你隐姓埋名,对外称是侍妾,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妻!这府里也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阿琇心中苦笑,说道:“我明白,你的妻子只能是谢琇,而谢琇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