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宽的木板所制,十分坚硬,忙伸手去拉她,却只拽住了她的衣角。只听“咚”的一声,阿琇重重地撞上了车壁,鲜血瞬时便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竟还对他笑了一下,眼一闭昏了过去。
苏衡心惊胆颤,将她抱在怀里,撕下衣角,按住她的伤口,连声对车外刘落道:“快回去!”刘落已听到那一声,不敢耽搁,立刻驾车回去。
阿琇这一撞,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苏衡怕她自伤,缩短了日间在苏府处理政务的时间,尽量陪在她身侧。阿琇苏醒后,又是一番哭闹,苏衡软语温言,任她打骂,孙伶暗暗叹息。
此后,阿琇不是今日撞墙,便是明日悬梁,或是老伎俩,砸碎碗碟拿碎片自残。苏衡无奈之极,更加不敢离开她。
这日,阿琇又闹腾了一番,终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苏衡为她盖好锦被,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来到前厅。
孙伶捧着文书等候多时,见苏衡出来忙迎了上去,口中说道:“王长史说前三份文书所议之事应早决。”苏衡皱眉拿起一份细看。孙伶见他疲态尽显,想到阿琇的事,不禁脱口问道:“主公打算如何安置夫人?”苏衡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孙伶低下头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苏衡道:“说!”孙伶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苏衡听完后看着他道:“你胆子不小。”孙伶忙伏地道:“主公对夫人的一片心再没有人能比属下更明白的了。且再不决断,恐于主公不利。王长史今日已逼问属下,为何主公日日宿在别院之中。”
苏衡半晌不语,孙伶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正在看文书,口中轻声说道:“下去吧。”孙伶站起来退了出去。
直到月上中天苏衡方回到房中。孙伶为防阿琇夜半闹起来,经苏衡默许,让大夫在其药中加了安神静心之物,是以阿琇仍在沉睡。苏衡躺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脸,内心百感交集。阿琇终于如他所愿的在他身边了,却与他势同水火。他怕她寻死,便以萧婉等人的性命要挟她,她果然就范。她这般聪明,自然也知道如何对付他。他心疼她,她便不时自伤自残,要么装疯卖傻。他见到这样的阿琇,确实心如刀割。
阿琇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他轻轻摩挲她的唇,这张嘴如今再也不会对他说出一句动听的话。他有时气极,很想质问她为何从来都不愿相信他。似她这般聪慧,若对他有七分信任,定能看出下毒害谢琅的人不是他,他又岂会令人当着她的面杀了谢琅,为自己布下这样一个死局。
他是骗过她,从最初相识隐瞒身份,到大哥临死让她另嫁,再到后来纳山越女、娶袁氏。但在情之一事上,他从未背叛她。如今她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却是用来伤害他。
他压下心中的酸楚,轻声道:“阿琇,只要能留住你……哪怕你会怪我……”
次日,院中数位医生轮番为阿琇把脉,均称阿琇身体已无大碍,唯有心神不大稳定,苏衡闻言微微点头,神色莫辩。
睌间,侍女伺候阿琇梳洗服药后,点上薰香,退出房去,房中萦绕淡淡甜香。阿琇知道药中有宁神之物,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睡意降临。平日里喝过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困顿地睁不开眼,今日虽觉昏沉,神智却十分清醒。阿琇翻了个身,忽觉几分燥热,心也跳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