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想到,阿琇极其尊重兄长,若谢琅执意不许,她遵从兄长之意,不肯嫁他,又该如何是好?他不禁开始后悔,昨夜不该心软,哪怕被阿琇责怪,也应继续下去,到时人已是他的,由不得她不嫁。

门外孙伶轻声说道:“主公,太夫人请您过去。”苏衡料想定是苏律之事,心中一阵烦躁,说道:“去回禀母亲,我已睡下了。”孙伶应下离去。

他只觉心烦意乱,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画了起来。片刻,巧笑倩兮的阿琇便跃然纸上。他定定地看着画像,心中渐渐平静,嘴角轻扬。昨晚的情形来看,阿琇虽然生气,却显然已原谅他了,只要心在他这儿,人便迟早也是他的。

第二日清晨,苏老夫人亲自来找苏衡,待坐定后说道:“三郎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苏衡皱眉道:“他此次闹得太过。许氏嫁入苏家三年,并无过错,且已生了一子,怎可随意弃之?”

苏老夫人道:“这个孽障是被阿琇那丫头迷昏了头!”苏衡闻言不悦道:“三郎自作多情,干阿琇何事!”苏老夫人看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她?”苏衡不答,老夫人接着说道:“你已纳了两人,谢琅怎会将妹嫁你?!便是他肯,三郎闹出这种事,我也绝不许她进门,坏了你们兄弟情谊!”

苏衡也看着她道:“母亲,只有我娶了阿琇,才能断了三郎的念想。”苏老夫人摇头道:“三郎那性子,若阿琇有心勾引,也不知要生出什么事,万万不行!”苏衡隐隐有些动怒,沉声道:“母亲多虑了,阿琇不是那样的人!”苏老夫人冷笑道:“不是?她若没有几分手段,怎会让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苏衡心知跟她说不清楚,当下闭口不言。苏老夫人道:“衡儿,母亲知道你当日守孝一说是缓兵之计,要你一时忘了阿琇也不可能。可如今事情已到这一步,你还要如此执着吗?”苏衡依旧不说话。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你大哥死后,谢琅声威日盛,诸将也多以他谢子瑜马首是瞻。你若娶了阿琇,谢家外挟谢琅之势,内有阿琇之宠,何人可治?日久天长,便是你,怕也难以驾驭。”

苏衡道:“母亲说的我都知道,谢子瑜应不是这样的人。”苏老夫人摇头道:“与他情如兄弟的是你大哥,不是你!防人之心不可无!谢琅不是圣人,大权在握之时,焉能不起贰心?儿啊,为了一个女子,你要让父兄的心血毁于一旦么!”

苏衡站在窗边沉默不语,苏老夫人望着他挺拔的身影,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只得叹息道:“母亲该说的都说了,你是这江东之主,好自为之吧。”说罢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又说道:“找个地方将三郎远远打发了吧,省的再生事端。”苏衡忙应下。

九月,苏衡上表楚帝,请封苏律为丹杨太守,楚帝恩准。苏律坚辞不受,苏衡大怒,以家法责之,令人押其赴任,无召不得回吴郡。

十月,广陵王氏求娶谢氏之女。王氏长子王骥刚及弱冠,素有才名,王家历来以书香传世,在江东世家中虽不十分显赫,却声名极佳。谢琅颇为满意,两家过了纳采之礼。萧婉告知阿琇,阿琇坚拒,兄妹二人大吵一架。萧婉已有身孕,急得动了胎气,卧床不起。

十月中,苏衡召江东诸家子弟论政,王骥应召,席间有大不敬之语,当场被押入狱,受尽酷刑。王父与长史王晖有旧,求其相救,王晖与其密谈一夜。次日,王家以门第寒微实难相配为由赴谢家退亲,谢琅几番相劝,王父跪地相求,谢琅只得同意。三日后,王骥获释。

坊间忽有传言,谢氏之女与苏衡早已有私,王骥觊觎禁脔,方有此祸。

谢琅闻言大怒,忍无可忍,亲往苏府问罪。苏衡似也颇为惊讶,即令吴郡太守严查。此后,再无世家向谢府提亲,阿琇的婚事就此耽搁。

建宁八年除夕,苏府照例设家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