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大學外頭,徐愉容點上了一根菸,尼古丁在血液流竄,焦油溫熱了喉頭,熟悉的感覺使其漸漸安下心來。

吞雲吐霧之際,徐愉容回想方才張湛生所言,不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昨夜的景象與眼下的情景相互映襯,可謂是風水輪流轉。此時,張湛生開口了,淡然話語中隱含一絲歉意。

「很累吧?」

「沒事,我的錯,是我自己心太軟,沒有好好拒絕俐樺。」徐愉容撣了撣煙灰,毫不在意地說道。

「不過就以第一次當模特兒來說,你的穩定度算不錯了。」張湛生有些讚賞地看著徐愉容。

「以前做過跟這類似的工作,但當模特兒更累。」

「Allure,你是不是不習慣一直被人長時間盯著看?」張湛生此言一出,徐愉容眉頭微微皺起,但對方並沒有發現他的焦躁和異樣,接著說了下去:「如果你會不習慣的話,等等就將視線放在我身上就好了。」

「啊?張湛生,你……」話語未落,張湛生的鬧鐘提示音響起,他趕忙熄滅嘴中菸蒂,朝著徐愉容說道:「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叫我盯著張湛生看?我的老天,未免也太尷尬了。見張湛生果真將畫架和椅子挪到了自個兒面前約莫兩公尺處,在椅子上保持姿勢的徐愉容如是想著。

這時,徐愉容聽見了身旁傳來的竊竊私語。縱然不能回頭,但徐愉容仍然能辨別出是在自己左手邊的兩位女學生,從聲音聽來,應該是年紀稍大的婦女。

「喂,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阿生和我們一同作畫。」

「對啊,這個小愉到底是有什麼魅力啊?話說回來,阿生怎麼連作畫都可以這麼好看?」

徐愉容困惑了,不是因為女學生對於張湛生的傾慕,也不是因為那親暱過頭的稱呼。真正讓他想不透的是張湛生的舉動,作為師長的腳色,一言一舉都有可能會被學生放大解釋,更不用說這些學生正處於缺少閒談素材的年紀。在這樣的情況下,張湛生有必要為了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做這麼多嗎?

徐愉容凝視著張湛生的雙眼,試圖找出答案,卻是徒勞,能尋得的只有一雙亮麗的黑珍珠,飽滿又獨具魅力。

張湛生的雙眼雖有著灼灼目光,卻不具侵略性。他看著徐愉容的眼神還帶了點關心的意味徐愉容自然知道張湛生是為了要讓自己心安才這樣做的。

他不信自己有辦法一直看著張湛生而不覺尷尬,但隨著時間流逝,徐愉容才發現自己錯了。張湛生輕易地以眼神來牽動自己的心緒,那雙具感染力的眼平息了他內心的焦躁,有如緩緩降下的雨,將心頭肆虐的祝融都溫柔澆熄。

淋著雨,直至結束為止,徐愉容都未曾再感到不適,持續凝視著張湛生的眸。

學生們開始起身收拾個人物品,徐愉容終於能夠鬆一口氣,他坐到了許俐樺身旁的位置,表情誇張,呼出一大口氣。

「我以後再也不要幫妳的忙了,有夠累。」

「抱歉啦,我跟卓青再請你吃飯。對了,你想不想看我的畫?」

就在徐愉容要湊近身子查看許俐樺的畫作時,教室前方的嘻笑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頭一看,只見好幾名女學生圍成了一圈,其中也包括了方才評論徐愉容的那兩名婦人。

她們有人手上拿著裝有糕餅的透明保鮮盒,有人拿著畫筒,也有人拿著手機。手上所持的事物各不相同,唯一的共通點是搭話的對象皆是張湛生

「阿生,等等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呀?我知道這附近有一間老字號的港式餐廳,你看,評價很高分的!」

「張老師,這是我今天早上在家自己做的鳳梨酥,特別帶來給你吃的,希望你會喜歡!」

「老師,我自己在家有練習過素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