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低著頭，張若澄無法得知此人的面容，但憑著那偏高卻又不顯女性化的聲線，她推測面前這人應該是個男性。

那人看了看張若澄的穿著，不禁皺起眉頭，隨後便將她拉到了一旁的店門口外。此舉讓張若澄有些驚嚇，她抬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樣貌，對方已將自個兒的襯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下次走路記得看路。」語畢，那人便轉身離去，而張若澄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出聲叫住了對方。

「稍……稍等一下！」

那人聞聲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她，而張若澄也終於能看清此人的樣貌。疏密恰當的眉、圓大卻顯得無神的雙眼，緊抿的薄唇以及略寬的鼻翼，看上去是張俊朗的臉。

沒料到對方的模樣會正中自個兒下懷，張若澄登時有些害羞。

「請……請問你可以借我十塊錢嗎？我急忙從家裡跑出來，錢包跟手機都沒帶在身上。」

「我想也是，晚上十一點了，就算要買宵夜也不會有人如此狼狽地出門。」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了電話，遞給了張若澄：「與其找公共電話，不如用我的手機比較快。」

接過手機，張若澄有些躊躇，在這個行動網路盛行的年代，習慣使用通訊軟體來聯絡的她並不記得同學的手機號碼，唯三記得的只有家電以及父母親的手機號碼。雖然不想在這麼晚的時候叨擾父親，但眼下的自己可沒有其他選擇。

「喂，你好？」見是陌生來電，張湛生雖心生疑惑，仍舊接起了手機。

「爸嗎？我是若澄。」

「澄澄？妳怎麼會用這支號碼打給我？」張湛生詫異道。

「說……說來話長，爸，我今天可以睡你那嗎？」

「可以，妳現在人在哪？我馬上去接妳。」

「這……這裡是……」張若澄正想著要尋找路牌，抑或是地標時，那人已然出手，比向了兩人所佇立的店門招牌。張若澄據實告知張湛生後，便掛斷了通話。

拿回手機，那人站得離張若澄遠遠地，逕自從懷裡掏出了菸盒和打火機，徐徐抽著。張若澄注意到了那人所抽的菸，開口說道：

「你抽白色萬寶路？」

「妳一個高中生，怎麼會知道菸的品牌？」那人瞄了一眼張若澄，語氣危險地說道。

「補習班的男生都在講啊，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語畢，過了一會兒張若澄才意識到不對勁：「不對，你怎麼知道我還在唸高中？」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那人語氣輕鬆地說道，他撣了撣菸灰，碎碎唸道：「現在的小孩真的是沒救了。」

「你說我小孩，我看你年紀也沒大我幾歲呀。」張若澄不服氣地說道。

「若澄，很多事不是像妳看到的那樣。」

即使對方不過是萍水相逢，可被這樣直呼名諱而感到溫暖，張若澄這還是頭一次。她無法確認自己內心竄出的一絲火苗有何涵義，只知道，這股零星火光促使她生出勇氣，繼續向對方搭話。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啊？」那人疑惑地看向張若澄，她趕忙接話。

「你……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沒道理我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吧？」

「叫我小愉就好。」小愉笑道。

「什麼嘛，只告訴我暱稱。」張若澄鼓起臉頰表達不滿。

「妳跟媽媽吵架了？」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我不想倚老賣老，但當妳長大之後，走過的路與看過的風景愈加增長，回頭來很多事都會變得清晰。」小愉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說道。

平常時刻，張若澄最討厭這種說教式的對話，但此刻的她連一丁點厭惡都無法生成，反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