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污鏡

更新时间：2024-01-14T23:00:00+08:00

我們掬飲同一泉水，歷經類似的年歲，學著與過去道別。

「學……學姐！打擾了！」

趁著下課時間，正準備和同學前往福利社的張若澄聞聲回頭，只見一名女孩正站在那兒，她紅著臉，身穿和自己相同的碧綠，捏著米色信封的手微微顫抖。

「有什麼事嗎？」張若澄友善地問道。

「我想說的話都寫在這封信裡面了，請妳一定要看完！」

接過信封，張若澄還來不及發話，女孩已然跑得不見蹤影。在張若澄身旁的同學則表情曖昧地發出小聲尖叫，似乎十分雀躍。她搔了搔自個兒的臉，有些發燙，但並非和那名女孩懷抱著相同的情緒，而是因為頭頂的陽光太過強烈。

萌生好感、表達情愛在青春期發生再正常不過，從前在國中時，張若澄也曾被一、兩位異性告白過。可當時的她正處於父母離異的時期，愛情這種情感無法彌補她內心的空洞，想當然耳，張若澄拒絕了。

在女校，少去了異性的追求，卻多了幾分同性的追捧。張若澄早先便曾與熱舞社的學姊們閒聊過，被同性告白、乃至於從異性戀跨足同性戀，都是十分正常的。不論是和異性抑或是同性談戀愛，張若澄皆沒有興趣，亦沒有意見。

回到教室，她拆開了那名女孩所遞交的信封，裡頭有著淡淡的香氣，寫滿信紙的娟秀映入張若澄的眼簾。青澀又真摯的文字表達了女孩對於張若澄的崇拜，像是運動會時熱舞社的表演，以及張若澄在補習班時和同學談笑風生的模樣，處處都令女孩心動。

呆呆地看著信紙最後附上的通訊軟體ID，張若澄想了想，仍將信紙收回了信封中。對於他人向自己的示好，張若澄是開心的。可國中時，她內心那由雙親鑿出的空洞，時至今日仍無法以愛情填滿。

今天是補習的日子，也是張若澄和張湛生見面的日子。回程路上，她自車內後照鏡偷偷地觀察父親開車的倒影。在她眼裡，張湛生的臉蛋並不算是特別出彩的類型，圓潤的臉、挺拔的身高以及深淺有致的酒窩，稱的上體面，卻也不到俊美。

張若澄不禁心生好奇，當年自家母親究竟是看上父親哪一點了？

「怎麼了嗎？」發現女兒異狀的張湛生出聲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媽當年怎麼會跟你結婚。」

「妳被告白啦？怎麼，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張湛生一聽便懂，趁著停紅燈之際，他轉頭看向後座的張若澄，表情饒富興趣。

「別那樣看我，很奇怪耶。」張若澄故作不屑姿態，嘴裡繼續發問：「所以呢？你跟媽是怎麼認識的？相親？」

「在高中的時候認識的。」

「所以是你跟媽告白嗎？爺爺跟奶奶都不會反對嗎？」對於張湛生的回應，張若澄似乎稍嫌敷衍，她繼續追問道。

張湛生娓娓道來從前自己和李柔盈經歷的種種，從相識、失散、重逢，他毫無保留地一一講述，但到了最後一步，也就是他們婚姻的終點，張湛生卻隻字未提。

得到了自家父親所講述的故事，張若澄有些驚訝，她頭次知曉父母親的這一面，為自己和父親做出類似的決定而感到開心，為母親對愛情的毅力而感到驚奇。

這樣的故事聽來，無疑會獲得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擺在自己眼前的現實是如此殘酷從補習班載自己回家的永遠只會有駕駛，不會有副駕駛。

看著女兒的背影漸漸地化作無法辨識的黑點，張湛生抽著菸，腦海裡運作的是類比自己和女兒所經歷的狀況。他自己是過來人，所以清楚明白，這是個不容許出差錯的年紀。饒富叛逆、乖舛多變，每個少年少女都得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