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沒回答沒錯。」張湛生自然記得，身為糾察隊的李柔盈竟然會同自個兒一塊罰站，令人印象十足深刻。

「尬排仔也有淡季和旺季，儘管如此，尬一次排仔的錢還是非常可觀。在我爸過世前，我們家的經濟都還算不錯。」

「抱歉。」

「這沒什麼啊，都過去了。」李柔盈笑道：「我爸走了以後，我們才從東石搬到中埔。光靠我媽一個人在鐵鍛工廠的薪水，要養我和小妹實在是太吃力了。」

話語至此，張湛生似乎漸漸明白李柔盈為何會被罰站了。

「妳晚上偷偷跑去打工，結果睡過頭，教官認為糾察隊的學生應該要特別重視紀律，所以妳才被罰站。」

「張湛生，你如果不讀書的話，或許可以去當個偵探。」李柔盈笑道：「真不知道我打工的便利商店是好還是不好，不看證件就願意讓我上班。」

「辛苦了。」一時之間，張湛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出言安慰。

「我媽才辛苦，我想考美術班，她都答應了，我可沒什麼好抱怨的。」語畢，李柔盈深深嘆了口氣：「真奇怪，回答完你的問題後，我竟然也覺得咱們不要再見面會比較好。」

「蘭潭很厲害吧，讓你冷靜下來了。」

「跟蘭潭無關。」白了張湛生一眼，李柔盈笑道：「是因為你張湛生的關係。」

大方與內斂於李柔盈身上共存，她自己也未曾察覺，張湛生卻發現其之魅力。瞧著李柔盈的側臉，不由自主地，他心中對其漸生好感。

「現階段的我們，似乎都得先思考未來。」張湛生說道：「未來還很長，不代表我們會沒有可能。」

「如果這句話是由其他人說出口，我一定先踹他們兩三腳。」李柔盈露出調皮的壞笑：「我始終認為，著眼當下才是唯一解答。但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話，我也只能認了。」

「抱歉。」張湛生由衷地表述歉意。

「嘖，張湛生，你真的很愛道歉耶。」語畢，李柔盈快速地靠近了他，輕吻他的面頰一口：「但我接受，誰叫我喜歡你呢？」

張湛生表情呆愣，隻手輕觸臉頰，似乎對於李柔盈的大膽舉動而感到吃驚。但下一秒，兩人旋即相視而笑，初戀的粉色霧濛在蘭潭飄逸，迷離兩人雙目，卻沒有將兩人的自我一併抹煞。

直至放學，令人踟躕的氤氳仍久久徘徊不去，張湛生不住想著那青澀卻又無所畏懼的神態，以及那太過天真的誓言。雖說口頭上答應了李柔盈，但張湛生對於自己和她是否能於未來共譜戀曲一事仍畫上了個大大的問號。

很快地，他旋即將如此念想拋諸於腦後，也不打算再繼續以現實的角度去衡量感情一事的價值在自己、在李柔盈的這個年紀，任何事物的是非對錯都沒有一個定律可以遵照依循，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心。於張湛生而言，眼下沒有任何事物是能夠比自己決定未來更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