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水坑, 夫君不曾玩过吗?”

洛瑜复又挑起?帘子,朝路面一指, “幼时的一大乐趣,每逢下雨,一大群小孩儿就争相在这条路上蹦蹦跳跳。”回?忆起?童时趣味, 她唇边不由得漾开笑意。

祁凛彻对这种?事儿不太能?理解, 他顺着她视线往路面看了眼,“严寒冬日,跑出来淋雨, 只为了跳几个浅水洼?”

“当然是夏天!”

洛瑜放下帷帘,回?过头来笑着与他解释:“大冷的冬天,谁要是敢出门来玩这个,回?家准挨长辈揍呢。夏天雨停后,尤其是傍晚时分,清凉舒爽,一脚照着浅水坑踩下去,好不满足,乐此不疲。水花四溅,沁凉凉地贴在小腿上,可?舒服了。”

祁凛彻看着她神采熠熠的脸庞,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路面都是碎砾沙子,也不怕伤到脚。”

“胆儿大的自?然不怕。”

洛瑜嘻嘻一笑,“不过玩归玩,我确实还是怕踩到石头尖儿怕疼的,所以我都是笈着草鞋往下踩……费了两?双呢,都是被石头磨穿的,回?了家又怕挨外祖母骂,也不敢跟她说。”

她的笑靥渐渐黯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低闷,不复刚才的轻快。“那时外祖母的身子还算康健,还有力气嗔骂我两?句,骂完又会重新?给?我编新?草鞋,后来外祖母染了病,连骂我一句的劲儿也提不起?来了……”

祁凛彻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沁出来的两?颗小珍珠,心疼得连忙把人抱进怀里。

想开口安慰两?句,奈何?实不太会哄人,一时搜肠刮肚找不到词,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老?太太定然是舍不得骂你的。现下看到你回?来了,高兴着呢,喜极而泣,这才下了场大雨……”

闻言,洛瑜忽地止了声,下一瞬破涕笑了,自?己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说了句“没错”,离开他怀里坐直身子,问道:“不过,夫君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

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安慰她了。

她还记得,去普照寺上香时,他不拜诸佛,也不迷信鬼神之说。

“嗯。”祁凛彻说,“但为了你,信一回?无?妨。”

洛瑜愣了瞬,她一直都知道他素来寡言,是个行动多于言语表达的人,他几乎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因此将?才的那句话乍然听在耳里,含蓄却又直白,不知为何?,洛瑜竟抿出一丝隐然的情意来,心里头怦怦跳了两?下。

……

车夫驭着马驶出这条路后,拐上了另一条稍窄些的岔路,路旁连绵着一片灰瓦人家,有几户闭着门,雨水冲刷瓦檐,潺潺泻下。

洛瑜时不时撩开车帘往外瞅一眼。

她忽然喃喃道:“外祖母那间老?屋子这么些年?没得人住,会不会荒芜得生了杂草,土墙会不会倒塌了……”

祁凛彻本想开口说不会,想了想,又顿住了,觉得还是不要提早告诉她,总归还有一刻钟就到了,她一会儿自?然就能?看到了。

静了一瞬,忽而又听她低声嘀咕着:“方才路过镇上时忘了买些香烛纸钱……不过这么大的雨,怕也上不了山。”

他也抿着唇没有应声。

一刻钟后,马车停稳,车夫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到了”

甫一掀开车帘,寒风斜雨立时呼啸着卷进来,凛冽刺骨。祁凛彻担心她受凉,又在外替她披了件厚斗篷,偌大的绒帽兜头罩住她整张脸。他抱她在怀中,稳当地下了马车。

荀青早撑着一把大伞候在车旁,默默地护着大人往屋门走?去。

洛瑜早已等不及要看一眼熟悉的老?房子,正?要解开头顶的绒帽,人就已经被祁凛彻放了下来。待她站稳后,他仔细地替她解了帽扣,理了理她鬓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