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去?踏秋那日?,她在?街上见到的是此人?,怪不得她吓得脸色苍白,原是韦留益的儿子。

信上说,查到此人?九月入京,流连春楼,赊了好些账,账面记的却是韦留益之名,此人?嚷嚷说他爹有的是钱,必不会欠了她们账。而今寻不到父亲,他自己?又被债主追着打,一边似乎还在?寻什么人?……

祁凛彻沉着脸,默默把信纸攥了起来,其上字迹变得扭曲。

过了一会儿功夫,他才将信纸并信封一道烧了,火焰顷刻舔舐而上,余下一片灰烬,落在?烛台边缘。

……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青碧雅致的小院倒退出视野,越来越远。洛瑜双手捂在袖炉上烘热后,拢住了对面人?的手?。

“夫君,你怎的了,瞧着不太高兴。”

按理案子都完结了,他能回京好好交差,但洛瑜从他脸上看不到如释重负的欢喜,眉间凝了一层霜似的。

祁凛彻垂下眸子,感受着从她手?心传到他手?背上的温热,反手?把她的手?捉住,握在?手?心轻轻摩挲了一下,淡声说:“我?没有不高兴。”

洛瑜想了想,说道:“今日?回平南县,我?去?给外祖母烧些香纸。夫君若是有事要忙,其实不必陪我?过去?的,总归不过傍晚就?回来了。”

“你可又是忘了上回的事了。”

祁凛彻干脆伸手?,把她抱了过来坐在?自己?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包裹住她的双手?,说:“倘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难为我?还得把湖州的地再掘六尺。”

洛瑜听到他最后一句,埋在?他胸前咯咯一笑,被他惩罚般地揉掐着腰窝,她连忙讨饶说没忘没忘,“我?记着呢,除非你在?,否则不能莽撞行事。”

祁凛彻哼笑一声,捉着她的手?到唇边吻了吻。洛瑜有些羞涩地躲了躲,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反被他握得更紧。

进了腊月,年味儿也就?愈发浓了,街上商铺食肆早早开张,热闹喧嚷。

马车不疾不徐地辚辚行进,隔着厚帷帘,洛瑜听到外头模糊的交谈寒暄声,弯着眸子笑道:“不过,夫君陪我?一同回去?,我?是很高兴的。”

这话?溜进祁凛彻耳朵里,他明显是受用的,连眼梢都禁不住微微翘了起来。他放开她的手?,仔细替她把狐裘拢紧,问:“要不要睡会儿,离平南县还得两?三?个时辰。”

今早天不亮就?起床了,她昨晚又被他来回折腾了个够呛,经他一提,困意确实跟着上来了,不过她眼下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夫君怎么知晓去?平南县要多久?”

祁凛彻用一种“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她,“上回找你时,就?寻遍了湖州。”

“……”

洛瑜不忍揭穿他,捏着拳头捶了捶他胸口,“夫君怎的这般记仇,你快些忘了吧。”

见他唇角微扬,又要开口,她眼疾手?快地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美目圆睁:“不许再提!”

祁凛彻无奈笑了,呼吸喷洒在?她手?心,她觉得痒,腾地一下又赶紧收回手?,却被他捉住了,继续贴回他唇畔边。

他嗓音低沉地问:“捂都捂了,躲什么?”

他的唇一启一合间,有一下没一下地灼着她的手?心。

洛瑜撞进他深邃的眼睛,看见里头倒映着自己?又羞又恼的脸,一片绯色渐渐从耳根爬上了她面颊。

“夫君!你……正经些。”

这可是大白天呢!

祁凛彻看着此刻的她,颇像只张牙舞爪要炸毛的小狮,脑海中顿时回想起当时在?奉天司刑狱中,她缩在?角落里,都不敢正眼看他,那会儿是一只害怕他的小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