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鸾心脏骤缩。

她对这件事已经没了印象。

但依稀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难怪。

换做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可能会比他还疯狂百倍。

“谢预劲双亲的头颅滚到他脚下,尸体被丢在乱葬岗,我带他亲手为双亲敛了骨,之后三年他都不曾说过话。”

“当年为了逼谢预劲开口,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巫术,偏方,打骂,他硬是不说一句话,后来有一日,他突然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离开西夷’。”

“他就这样到了宋定沅的帐下。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想伺机复仇,总有一日会为谢家报仇的,但他眼睁睁看着宋定沅登基了。”

“我以为,他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好以此报复宋定沅,但我又错了,”他嘲讽道:“你也登基了。”

宋枝鸾慢慢道:“让宋定沅登基,或许有他的考量。”

“那你呢?他为何让你登基?分明就是忘记了谢家的血仇,辜负了我们这些逃亡在外的谢家人!”

“因为我杀了宋定沅。”

谢恒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枝鸾,她语气和刚才一样平静,没有丝毫波澜:“谢预劲和我是一边的。”

“我和姐姐,在宋定沅心里只能算半个宋家人,随时可以舍弃到任何地方,西夷也好,其他能稳固他皇位的世家也好。宋定沅抛下过我与姐姐一次,那便抵了生养之恩。”

她死在宋怀章手里,姐姐为了姜朝殉葬西夷王,那便抵了兄妹情分。

她与宋和烟的“宋”,不过一个姓氏而已。

“现在宋怀章还在逃亡,你要是想杀个宋家人来解恨,抓到他之后,我可以让你亲手行刑。”

宋枝鸾说的轻描淡写,没有半点犹豫。

谢恒眼里还泛着深红的血丝,惊疑不定了好一会儿:“你以为我和谢预劲一样好骗?杀了宋定沅又如何,杀了宋怀章又如何,这天底下弑父杀兄的皇帝也不少,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邀你去姜朝颐养天年,也并非我此行主要目的,你不需要这么戒备,就待在西夷,我也不会逼你。”

谢恒哼了声:“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这里,其一是想弄清楚当年宋家和谢家的恩怨,弄清楚谢预劲为何要反。其二是想见见将他养大的亲人。”

“自你登基起,我们这些人便与谢预劲没了干系,亲人?高攀不起!”

宋枝鸾上一世从未见谢预劲提起过他还有亲人,也从未见过有西夷的信传来,如果说这一世是因为她登基,谢家人才和谢预劲断了关系,那么上一世又是因为什么?

这个答案只能等找到谢预劲之后才能知道。

话已至此,宋枝鸾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什么,她本想照看照看他们,并不知道谢预劲与他们的关系如此僵,这一切还得等他回来才能解决。

“既如此,那便当朕没来过吧。”

谢恒已将头扭过去,好似在平复什么怒气,胸膛起伏。

走出帐外,宋枝鸾眼神扫过被元禾挡住的一对夫妻,让元禾和侍卫让路,众人照做,那对夫妻见没了阻拦,立刻冲进帐里看了眼,见谢恒无事,那名男子才再将目光移到宋枝鸾身上。

宋枝鸾正要离开,那名男子突然追上前来,“预劲他还好吗?”

她转身,“你是?”

男子道:“我也是他堂兄,谢穆。”

自谢预劲八岁离家,谢穆就没再见到过他,刚才宋枝鸾在帐内与谢恒说的话,他们没有听清,但身边能跟着这么多将士的人,除了宋枝鸾之外不做他想。

宋枝鸾看着谢穆:“你们不是与他断绝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