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中高云月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声音。
青年身上香草的气味在美食当中显得沉静动人,渐次逼近,她放下木著,缓缓地转过了头。
可惜带着面具,她瞧不清楚这张脸。
青年一袭窄袖蓝袍,袍上泛着银光,兰花暗纹,并不张扬肆意,但不同于爱带帷帽或是扎马尾的同龄人,他早早地一根碧玉短簪束了发,。
想是方才之后尚还没空打理,此刻他的鬓发还有些凌乱。
鬓发之下则是一张狰狞面具,面具之下是锋利的颌骨,鼻梁挺,嘴唇薄,自带三分笑意。
好可惜,她其实很好奇対方长什么样子。
周杨瞥了任时鸣一眼,问道:“可是小云公子?幸会幸会!”
任时鸣反应过来,连忙抬手行了个礼:“方才还说要多谢二位公子,这不就碰上了,今日恰巧,二位随我们一同上四层雅间去罢。”
高云阳颇为犹豫:“这……”
高云月却飞快地接了话:“这多不好意思,但既然二位兄台邀请,我们兄弟二人就却之不恭了。”
高云阳还未搞清楚状况,高云月便跟着二人上了四层,他十分无奈,只得抬脚跟上。
小二将这两位熟客引到了一间名为“逍遥游”的包厢,翻了牌子,又送来了竹制的菜品名录。
高云月随手点了好几块牌子,引得一侧的周杨高呼知己:“小云公子是何方人氏,为何同我这个临安出身的地方人口味如此相似?”
说实话,都是曲悠推荐的。
高云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外人眼中清清冷冷、眼高于顶的妹妹眼睛都不眨地编着瞎话:“巧得很,我也是临安人。”
任时鸣在一侧饶有兴趣地问:“那小云公子上京来所为何事?”
高云月正色道:“自是为了科考。”
“方才我这弟弟开口邀请,我还担忧小云公子不肯吃我们的宴,”侍者上了酒,任时鸣拎着酒壶添满了一个五瓣莲花酒杯,戏谑道,“我瞧着小云公子年岁尚小,想来必是手不释卷、勤勉读书,鲜少见我等纨绔子弟,今日冲撞,月初先自罚一杯。”
他抬手把酒喝光了,目光却一直落在高云月身上。
这位小云公子虽带着面具,但也能看出生得极为秀气,就算汴都也难找到如此样貌的贵公子,乌发红唇、纤细洁白,举手投足都颇为不凡。
更何况……他就是汴都本地生人,听得一清二楚,対方一点江南口音都无,却要说自己出身临安。
有些意思。
原来他叫月初。
高云月这么想着,没有多问,只是接过酒壶,为自己也添了一杯:“言重了,举手之劳。”
任时鸣瞧着她一饮而尽,略微讶异:“小云公子豪爽。”
酒是桂花陈酿,芬芳馥郁,高云月一杯喝完,意犹未尽:“月初兄谬赞了。”
任时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甚至注意到她的指尖略有留恋地在酒壶上拂了又拂,心中不免好笑,转身吩咐人又上了一壶酒。
高云阳攥着酒杯,已经彻底看傻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妹妹已经与二人混得推杯换盏,良久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个哥哥,于是转过头来,将他热情吹捧了一番,说他是上京考武举的,力大无穷、无人能敌。
周杨颇感兴趣,缠着他讨论起了拳脚功夫。
……看不出来,妹妹于交际一道,竟颇有心得。
门外渐次响起丝竹管弦之音,几人所处是樊楼的东楼,今日正是上元之夜,最热闹的节庆,特定时间便有乐伎巡楼献艺。
乐声响了一会儿后,一把温婉的女声在珠帘之外影影绰绰地传过来:
“……红笺小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