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们直至死前,都还祈祷着沈泽能救他们。
可是现在的沈泽,已经自身难保了。
楚梵走到梏灵阵前,俯身看着下面的厮杀之景:“阿泽,最后再好好儿看看吧,也不知道你的天局会不会在这场劫难中毁于一旦。”
梏灵阵的重创带来椎心泣血的痛,沈泽想要低头,却在那灭顶的痛楚中被迫扬起颈脖。
他抬高下颚时白皙的颈脖牵扯出脆弱的弧度,鲜血混杂着泪水沿弧线滑落,与些许尘土一起跌下高崖。
沈泽拼了命的伸手,似是想要阻止眼前的厮杀。
然而他掌心神力溃散,连冲出梏灵阵的力气都没有,又何谈去救更多的人……
苏怀途颤颤巍巍抱着相机,浑身都在发抖。
他没有经历过这场大灾,但此刻却也感同身受的经历了那要命的绝望。
“那么多人,都,都死了……”苏怀途神色惶然。
他们站的地方很高,只要往下一看,就能看到无数鬼魂狩猎着四散奔逃的天师。
最开始还有些天阶天师能联合对抗群鬼,但最后却也寡不敌众,成了被鬼魂围猎的首要目标。
那些鬼魂三三两两撕扯着还在哀嚎尖叫的人,就好像分开案板上的鱼肉一样将还在挣扎的人活生生扯开。
肠肠肚肚和血肉一起爆裂开,白花花的肉很快就被溢出的鲜血染红。
可那些鬼魂尤不满足,它们踩在残躯之上,眼珠和脑浆都被挤压而出,冲天的腥味在高崖之上都仿佛可以闻到。
苏怀途转头一声接一声的干哕。
他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哪怕早已知晓天师生死比常人更为险阻,却也接受不了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怀途不敢靠近高崖。
他颤抖着后退,直到身后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才惊惧的回头。
还好,不是鬼魂也不是尸骸,只是曲丞渊靠着的那个土丘。
苏怀途瑟缩着蹲下,躲在昏迷的曲丞渊旁边,连举起相机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此时的沈愧,痛苦不堪的闭着眼。
他不敢看向曾经的自已,更不敢看向那人间炼狱般的崖底。
这样的场景是沈愧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可他也已经在梦魇之中经历了一遍又一遍。
沈愧本以为他早已痛得习惯,能学着佯装麻木。
可此刻再真切的看到这一切发生在他的眼前,他才猛然惊觉这些记忆从来都没有被淡忘,这些痛楚与伤疤也从来都没有痊愈过。
他拼了命的控制着自已不要抬头,不要再去看那些只消一眼就能在他心中萦绕不散的噩梦。
邵行颤抖着伸手,扣住沈愧凉得让人心惊的指尖儿。
“都是过去,别再陷进去……”邵行声音沙哑,微微泛红的眼中蓄着没有落下的晶莹。
可邵行只是送了一封血书,都再难原谅自已的为虎作伥。
沈愧面对天局的无数死伤,又怎么可能原谅得了自已呢。
他好不容易颤抖着抬头,却正好瞥见了梏灵阵中曾经那个自已,看见了那一片鲜红的血。
沈愧的身形一颤,站不稳似的往后退缩。
心头瞬间涌起的寒凉如同冰棱洞穿心脏,剧烈的痛楚之中又带着冰封千尺的冷意。
那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邵行一直知道沈愧晕血,但他现在才突然惊醒,或许沈愧害怕的从来不是血,而是天局身陨于这场罹难中的无数人命啊……
这是他放不下的心结。
沈愧已经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邵行便握紧他的手,让他靠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