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来自至亲和妻子的双重背叛。汪本忘形道:“二少爷,你真应该好好看看这个,不然谁都瞒着你说实话,连我都觉得可怜。”
他递上两份文件,柏闲璋拽过,飞了他一眼汪本心下冒出虚汗,他毫不怀疑,方才柏闲璋的怒视里裹挟着太锃亮的杀气。他们还没来得及拆开柏淑美扬手一抢,打火点燃,火舌越燎越高,红光映得他的侧脸都微微发亮。烧焦味很快弥漫开,好在管家机灵他迅速从厨房里拎出一只钢盆,正正摆在柏淑美脚边。柏淑美松手,众目睽睽下,那火焰烧破了牛皮纸壳,和着里面的旧文件和照片,渐渐碳化,黑成灰烬。
汪本料不到他这一手,但他转念一想,目的已经达到,倒也无所谓了。他像是好心提示:“柏大校,烧毁军部档案,还是机密档案,罪名很重的。”
柏淑美眼底映着火,火光模糊了他的轮廓,汪本一瞬间错眼,仿佛年轻的柏淑美又回来了静谧柔润,连倒映在地上的剪影都那么窈窕。可他下一刻狠狠睇来,冷漠而仇视地目光割破汪本的妄想,他半点都不畏惧权威,那么狂妄,跟当年一模一样:“哦?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军部立马治我这条罪!”
他的气势终于回来了,紧紧逼视汪本,汪本毫不怀疑,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刀片,恐怕他此刻已经受了无数凌迟。柏淑美前进两步,他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腿弯,不叫自己后退:“汪本,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今又出卖给谁当谁的门下走狗,但我警告你,你今天敢动奉星如,还在我的地盘撒野,不管来日起不起复,我一定算你的账!”
“连本带利,二十年前那些龌龊,你不会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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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本虽然滚蛋了,但他的狗还在柏闲璋看他静默地立在露台前,垂眸凝视外面巡逻的警卫,柏兰冈靠着沙发背,一张一张翻阅柏闲璋给出来的文件。良久,他扔下那叠不能算薄的纸张,拍击声在沉默里格外响亮。
“怪不得你看他这么不顺眼。”柏兰冈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他仰靠着,臂膀架在沙发背上,他的姿态那么舒展,倒显得站立的柏淑美非常回避。他自嘲:“结婚这么久,你们一点马脚都不漏,也真有本事。藏着掖着,躲我,瞒我,怕我知道,又怕我不知道,提心吊胆这么多年,很辛苦吧?嗯”
“看他进门,你怎么想;看他伺候我,看我发情,看他对我做那些以前对你做过的事,你又怎么想?看他对我无微不至,百依百顺,看他伺候老大是不是每一次他在我旁边,你都要刺心一次?”
“怪不得提到他你就跳脚,怎么难听怎么讲;婚礼那天你不来好笑,忍不了他也忍不了我吧?看见我跟他的结婚照,我每次带他出席,每次回来吃饭,天天看我们在你面前出双入对,你又怎么忍得住?”
“二十年前,军部确实也不作人,把你逼到绝路。那时候你明明前程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得多少人嫉妒。你突然撤回申请,宁愿投身边星那场战役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兵,那种战争坟场,你也呆得下去。都说你是被流放了,再回来,跟变了个人一样。死气沉沉,可能军部就想要你这幅样子,毕竟一把趁手的刀,不必光鲜。其中,奉星如又出了多少力?”
“夫人给你安排那么多场相亲,以前你心情好还愿意看一眼,回来以后倒是跟夫人闹翻了,硬是扛了那么多年你跟她的仗你打赢了,我连打的意思都没有,举手投降谁知对面嫁进来的也那么不争气,怪不得你恨他。”
柏淑美以沉默抵抗。柏兰冈忽然没兴趣了,再讽刺也只是发泄他的怨恨罢了,于事无补,实在无趣。他一拍台面,捞起那叠文书一抡白花花的纸片漫天腾空,悠悠扬扬地打旋飘落。
他哂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讽刺谁:“真是给我娶了个好老婆。”
作者的话:开头“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