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下午。”模仿自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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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千乐车他回到柏府开上半山腰,坐在车里抬眼看去,就能眺望柏府那栋有些泛黄的白色洋楼。奉星如不知道它矗立在山上多少代人,俯瞰脚下沧海桑田,从前这座海湾拥抱的城市还不是城市甚至连村落都稀少,山峦迭起,村民不知魏晋。再晚一些,战争爆发,逃难的人经过这里,开垦荒野扎根安住,终于聚起了人烟。随后野心勃勃的金融家们瞄准了这一块海湾里的天堂,殖民者汹涌而来,地上筑起一幢幢洋派的商厦,不毛之地忽然成了遐迩闻名的摩登都市;等革命的浪潮席卷、殖民势力仓促退场,又是一番崭新的光景变化,繁华永存。它作为那个摩登时代的明珠,是山上缄默的观众,见过太多风云际会,也见过太多潮起潮落。
君子之泽尚且五世而斩,柏家、韦家……一切自诩豪右的门阀,又凭什么得以幸免。奉星如情知这道理,他一一审视过那些警卫,荧光刺眼的封锁线,依然免不了阴郁。柏家已经与他无关了他既不是柏家的豪门儿媳,也不是柏兰冈的合法妻子,他与柏家两不相欠,他大可以拍拍屁股转身走人。
但他还是来了,并且感觉这一场细细密密的雨丝融在他脸上。
柏府这两天冷清而混乱管家倒还坚持在岗,甚至尽心地专门摆了火盆,示意奉星如跨过。他一定要求奉星如换上他准备的衣服,而奉星如换下来的、从审讯室里穿回来的那一套衣裤,全都扔进厨房的火膛里烧掉了。
“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他一边烧,一边祝祷。奉星如发觉往日擦得反光的石砖地面此刻布满黄泥、灰土和雨水踩出的脚印,脏污了漂亮的大理石花纹,摆设也凌乱,藏书报纸摆在地上,毫不顾忌回南天的潮湿;墙上的墙纸明显分了块,褪色和不褪色的,方方正正的色块,明显是从前相框、油画的形状。那些油画粗暴地堆在墙角,仿佛很受遗弃。管家看奉星如的愁容,也很痛心:“简直就是地痞,流氓!没见过好东西,看见一个摸一个,全家都让他们翻完了!还不脱鞋,这地板,这大理石,订做好了整块进口的!!你看看,被他们搞得什么样?花坛也翻烂了,老李伺候那些花草比伺候他儿子还殷勤,今天早上差点血压上来人就梗过去。还说怕我们的墙后面有暗房,非要拆大少爷好生气,训了他们,才收敛一点。”
“还没到抄家的地步,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你看看他们这个样,牛的很!”
说这话,一个卫兵吊儿郎当地进来要点心还要茶奉星如很看不惯,他从读军校开始,直到自己带兵,一贯很约束,简直难以接受这卫兵站没站相、流里流气的姿态。
“稍息,立正!”他吼了一句,这两个口令是只要当过兵的人都刻进骨子里的反应,那卫兵也不例外,下意识地一跺脚,绷直了腰背。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滑稽,憎恨地看来奉星如厉声骂道:“你是哪个单位的?你们指战员没教过纪律吗?!”
他鲜少如此气势威赫管家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敬他温文和善,从前有些佣人以为他懦弱,于是故意怠慢,他也只是当面说了两句,连责备都没有。他这一恼火,不说管家,连柏家人都倍感意外
柏闲璋扶着楼梯上呆看两眼,柏淑美推他,他才想起下楼:“回来就好,星如,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卫兵在不远处立着,很不服气奉星如的训斥,但柏闲璋横了他一眼更别说他身后血债血偿的柏淑美,霎时间所有翻滚的顶撞被迫地都咽回肚子里。
“听见没有,好好学纪律,还不快滚?”
柏闲璋骂走那流里流气的卫兵,看一地狼藉才顺眼些。他悒郁满肚子火气,若是从前,奉星如必定受他牵连。但柏闲璋只是对外人摆脸色,他口吻不算很好,对奉星如还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