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千乐定定看了一会,才提起些微的笑意道谢。
他今天阴沉得反常,话里的喜悦也勉强,柏淑美斟好了酒,回身抬他一眼,看见他手里攥着不停摆弄的手表,多拿了个杯子。“你的礼物?老大送的还是老二?”
却听见柏千乐闷闷地答,“星如哥送的。”
柏淑美把酒杯推到他面前,“那你还闷头杵在这里做什么。”他又掀了一眼,“百年灵,虽然不值几个钱,对他来说也不便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柏千乐笑了一声是从未在奉星如面前展示的冷淡讥讽,他没有回答柏淑美的问题,反问,“五爷,你说,明明他们两个感情有多好,为什么二伯不肯离婚呢?他不是一直看不上奉家,看不起星如哥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里轻易有离婚的了。韦家那一对离婚的,因为覃家倒了,你觉得我们家会倒,还是奉家会倒。”
柏千乐闻言,古怪地嗤了声笑,“娶一个不喜欢的,嫁一个不中意的,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同床异梦,有意思吗。”他顿了顿,直接道出自己掩藏很久的怀疑:“五爷,那你呢,这是你这么久不结婚,也不答应夫人那么多次给你挑女孩的原因吗?”
柏淑美冷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天真,这两年,迟早也要轮到你头上。”
“老二知道反抗没用,横竖都得挑,所以他聪明得很也懒得选,奉家不成气候,奉星如好拿捏,总比那些娇娇脾气或者世家子女来得简单。奉星如没骨气,逆来顺受,他要是有点魄力,当初就不会进我们家的门。你还指望他们两个离婚?”
“那大伯为什么不结?当初那个李小姐……”
“李家跟我们一样簪缨鼎盛,进了门怎么听话?你叔奶奶当初不愿意受这份委屈她眼里你大伯值得更好的,大把时间慢慢挑。”
柏淑美拢了拢头发,奉星如送的那只手表搁在他们之间,他放了酒杯起身,“别问那么多蠢问题,时间到了自然有你的那份,与其盼着能不能离婚,不如动动脑子想想到你了怎么做。”
绸缎光泽,晃出摇曳的光。柏淑美上楼,忽然听得身后柏千乐带着踌躇气势的声音,他斩钉截铁:“我喜欢星如哥。”
柏淑美定住脚步,侧身睨下视线,俯视他。柏千乐抬起脸,竟然还笑了一笑,但这笑意不达眼底,像什么宣告,又像对他示威:“五爷,你心里有个人,我也有。”
“你什么意思。”
柏千乐杏眼透亮,奉星如不在的时候,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充满锐意的男人只有奉星如还把他当孩子看,也许孩子的姿态能卸下他的心房,所以柏千乐也无所谓,热衷于在他星如哥面前装相。撕开伪装,其实他们柏家人都流着一样的血。他半点不怕柏淑美,话里意味深长:“五爷,我心里的人,叫奉星如,我把他藏在心里,藏了十几年了。”
作者的话:(美女口中不值什么钱的表,也挺贵的呢
微博@夫人们的石榴裙之臣,照旧,欢迎来看婶子给侄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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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陷入僵持的死寂。柏千乐执拗地等,他话里抱有多卑劣的试探只有他自己清楚,奉星如与柏淑美隐约晦暗的当年陈年鱼刺一般梗在他心里,于多少个午夜梦回灼烧他的理智,炙烤他的愈来愈滞涨的嫉妒。他嫉妒,奉星如总是不告而别,他见了太多人,和别人说了太多话,为什么他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绕着他打转,为什么他要分走那么多精力给不相关的人,为什么自己在他眼里总那么不值一提为什么他在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分给他的目光不能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为什么他眼里不能只有自己呢。
不知不觉,当年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孩在背阴里等了太久,他身上终于也缠满了阴暗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