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你请假的这段时间积了很多文件,梁副官都送过来了,就在书房里等着你处理。”

他下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任柏兰冈再想有话要说,也留不下来了。因此他冷哼一声,抬腿走人,离开了房间。

奉星如睫羽扇动了几下,望着枕面上莲花缠枝的绣纹,久久之后,低低叹了一口气。婚姻走到这样的地步,着实无趣。

柏兰冈坐在书房里,批了几份文件,始终不能静下心来。他心里堵着一团火,思绪总是跳脱眼前拿在手里的文书,跑到刚刚的那一场不快里。他老是想起男人憔悴的脸色,虚弱但嘲讽的语气,他烦躁,又困惑。奉星如其实说得不错,他对妻子为什么不打强效药确实很不解,也想看这次他、他身后的奉家又有什么企图,毕竟奉家向来贪得无厌,无耻至极。但是当他的心思被妻子挑明,他看着男人枯瘦的手腕苍白的眉眼,心里竟然隐隐着急,他当时甚至要反驳出声,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原以为奉星如会给他打加强抑制剂,任由他高烧几天熬过发情,反正他们也没多少夫妻之情。只是万万意料不到,奉星如会舍身饲虎,陪他到如此地步。他更不解的是,如果并非对他有所企图,又想用这场辛苦向他、向柏家邀功,换取什么利益,奉星如又何必这么做呢,换位思考,假如是他,他也会选择打抑制剂的。

更令他意外的是,最堵他心肺的话,竟然是奉星如的最后一句。他说,他这么照顾自己,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的妻子,是他的义务。柏兰冈差点就要问他,如果换了别人,是不是他也一样上赶着挨操,一样打下不属于他的营养针,一样地把别人揽在怀里一遍遍亲吻,一遍遍拍着后背安抚,一样地……温柔。想到这些,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

他对突然冒出来的担忧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如此在意奉星如,而发现了自己对奉星如一反常态的在意,更令他困顿郁躁。

他丢开文件,搓了搓眼角。光阴一寸寸消逝,月色高悬,他推开椅子起身,决意回房里休息。等他放轻力气拧开铜把手,却见床边多了把椅子,月色里多了抹不该属于这个房间的男人身影。

听见门缝滑动的细微声响,他的侄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子,俯身拨了拨床上人的发丝,替他掖好了被角。在他们错身的时候,柏兰冈听见柏千乐没什么语气地说,“二伯,星如哥这么多年不容易,他也没做错什么,你对他好点吧。”

柏兰冈心里的那团火烧到此刻,终于烧开了桎梏,冲破心房。他拧了门退出来,就在门口对柏千乐呛道:“奉星如是我妻子,我们之间关你什么事!”

他盯着年轻人顿时怒气汹汹的眼神,看着他胸膛起伏喘息剧烈,却无言以对的愤懑神情,想起那天窗前搭在一起的手,那满车香水味,那场晚上无稽的打闹,沉下了脸。他放轻了语气,好似恰巧提起般漫不经心:“一口一个星如哥,你对他倒是亲近。他是你婶子,你怎么就这么关心他呢?”

他眼见着,柏千乐的脸上霎时血色尽失。

作者的话:写到星爸爸那里,眼泪突然就滑下来了,用了两张纸巾才擦干净眼泪鼻涕,然后一边哭一边写。写完才发觉,我竟然被我自己刀哭了

13

江风吹来秋意,褪去了夏末的浮热,南方的江城没有秋高气爽,只有潮湿的雨。天光灰蒙黯淡,阴云绵绵,雨丝斜斜。奉星如执伞,一步步登上墓山的石阶,看了眼天色,天光将他的眸子也映得濛濛。

雨丝横乱,洇湿了裤脚,萧瑟秋凉沾了湿气,针一样细微而刺骨地冷。

奉星如找到边角深处的墓碑,放下怀里的绿桔梗。父亲生前在阳台上养了许多花草,花草褔薄,捱不过岁月,谢得多,留得少,那些花盆被母亲收拢起来,时不时就翻出来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