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抻起脖子往另一端看了一眼,见陆令从望着远处没注意到他,便反手拎起堆放在舱内、船家平日自用的渔网,一端牵在手中,团了团扔进了水里,惹起不大不小“扑通”一声。

陆令从果然中了计被谢竟唬住,以为是他掉进了水里,倏地回头,却只看到他好端端坐在那里得意地抚掌笑,才无奈道:“好玩吗?”

谢竟不甚在意,把渔网收回来放好,等陆令从再把身转回去,他便轻轻脱掉了靴子,将裤管卷了几叠,双脚垂到舷外去,怕足心受寒所以到底没敢全没入湖中,只是试探地用脚趾来回在水面上拨弄着。

湖上繁华处有人撑着小艇卖莲子,直接站起身抱了莲蓬往谢竟面前递,谢竟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是做生意的,稀里糊涂就接了,见那妇人还伸着手等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装钱。当下尴尬,转脸要管陆令从借,妇人却摇摇头,只是指一指他倒插在衣带间的扇子。

谢竟从善如流地递了过去,妇人接下,解了扇坠儿收进怀中,又咯咯笑着把扇子给他抛了回来,转身招呼下一条船去了。

陆令从在船头看着,道:“你那个扇坠儿能把她整艘船都买下来,人家就是专盯着你这种锦衣华服一掷千金、出门从不自己带钱的少爷讹呢。”

谢竟想了想:“那她今日就可以早早收工了,不是好事么?”

陆令从失语,没法反驳,半晌只好表示认同:“说得也对,千金难买你高兴,要是你这么想能高兴,那讹也便讹了。”

为了不与来往船只撞上,陆令从换了一侧撑篙,身子一偏,正好离开了船篷遮挡的盲区,一眼瞟见谢竟那蜻蜓点水般掠过湖面的足尖,当即喝了一声:“谢竟!”

谢竟瞬间把脚一收把腿一盘,衣衫下摆一撩把湿漉漉的双足盖住,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连名带姓地唤我吗?”

陆令从深深盯了他半晌,见谢竟心虚偏开脑袋,才又缓缓道:“……你有没有个什么乳名?小字?”

谢竟摇头,瞥他:“做什么,真有你还要叫么?怪恶心,给人听见要酸倒牙了。”

陆令从挑眉:“窃以为,再怎么酸也酸不过‘宝贝心肝’。”

谢竟烦死他了,抓起手边剥剩下的莲蓬就朝着陆令从扔。他准头不差,但陆令从只是不避,到了眼前拿长篙轻轻一挑,莲蓬便遗憾落水。

“我祖父素好老庄,笃信大道无为,无处方能生有,”半晌,谢竟才缓缓道,“我的名和字都是他取的。竟,是‘完毕、终了’,是结果;之无,是‘到无处去’,却是过程了。”

陆令从听得咋舌:“原来有这么大讲究,那我得认个错,前些日子不慎糟践了您的表字。”

谢竟疑惑地看过去,陆令从简略讲了讲之前李岐的姐夫帮着办出入西大营的文书,他让也办了一张谢竟的,又道:“我随口给你取了个化名,是把之无二字颠倒过来,唤做‘吴芷’,草止芷。”

“凑合吧,不难听,”谢竟听毕道,“来日我若是不慎犯了什么事,让朝廷给通缉悬赏了,便改用这个名字行走江湖了。你若是好心去牢里捞我,也记得打探这个名字。”

陆令从失笑,还不待他再开口,却忽然又是一物飞到眼前来,这回他下意识以手一拨,那东西便落到了船头上,仔细一看,原是个艳丽的荷包。

他抬眼发现谢竟也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渐生不祥预感,同时仰起头往上方看,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一阵手帕、汗巾、荷包和香囊,雨露均沾地砸向两人肩头怀中,源头则是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座花船,灯火剔透,不知是哪处章台包下来的。船上二楼窗内挤满了妙龄少女,正摇着翠袖嬉笑地向他们打招呼。

陆令从和谢竟在婚前都没少享受“掷果盈车”的待遇,但显然二者的应对方式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