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他日纵使陛下要断刀熔铁,你我也绝无二话。”
李岐脸色微凝,肃然应道:“末将谨记。”
放在几年前,打死他也想不到陆令从能说出这番话。李岐望着相识多年、既是主将又是兄友的昭王,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三年前先帝驾崩,中宫嫡出的皇次子陆令章少年即位,改元“景裕”,其舅族琅琊王氏当权,兰ǔ生ǎ柠檬一时如日中天。自此之后,昭王这个不尴不尬的庶长子瞅空便往外跑,但凡哪里有点风吹草动就头一个请缨。世子陆书青扔给太傅张延教养,自己则带着虎师三万兵马南征北战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雍州虽地处边陲,但是这里正是鱼龙混杂之处,天高皇帝远,什么拿不准摸不透的京城风闻都能当作百姓的饭后闲谈。
所以谈及这事实,雍州城一百家茶楼就有一百种说法。当然不敢明着议论,但是私下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先朝重臣文推张延,武推崔宪,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二人如今老的老死的死,朝中现在是今上的亲舅舅、丞相王俶把持大权。
坊间传言昭王常年在外是为避嫌,避自己身为今上唯一成年的兄长的嫌,也避他那被抄了满门、流放远边的前王妃谢竟的嫌。又因畏惧功高盖主招致杀身之祸,故将世子留在京中,其实是充作质子的这话虽听来阴恻恻,细忖倒也不是没道理。
也有人故作神秘道,先帝在时毕竟未立东宫,临崩才传位与尚未长成的嫡子,昭王早有不忿,这些年一直在外暗暗部署,存着可诛之心。
此言谢竟向来是听一回乐一回。笑话,昭王殿下要真有那窃位的胆气,他和陆书宁也就不用在雍州隐姓埋名这些年了。
到得年关下,雍州城仿佛比往年热闹了些。这也许也和多了千余名虎师轻骑有关,毕竟看着那些银甲红袍的身影时时在城内外巡逻,尽管不苟言笑生人勿近,但仍旧给人以安全感。
陆书宁向来最喜欢这时节,能随心所欲上街野。因着她识文断字,灯谜一猜一个准儿,故在街坊一众孩童里极受欢迎。不过这日她没能靠那副好皮相在隔壁骗着吃的溜出太守府后门没两步,陆书宁就看到了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走在她前面。
她小手一背,踮着脚悄悄随在后面,没想到那人不知怎么走的,弯弯绕绕一个不留神就消失在了她视线里。正站在街当中百思不得其解时,陆书宁忽然被人从身后直接拎了起来,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她跟了两条巷的那人臂弯里。
“跟丢了吧?”陆令从笑问。
陆书宁瞪大眼睛,小声问:“爹方才不是还在我前头?”
陆令从却反问道:“你娘怎舍得放你出来了?”
舍得放人上街玩,却不舍得带人出城住到营内,与他朝夕相对。
陆书宁吐吐舌头:“年节嘛,我娘忙得紧,顾不得管我。”她说着凑近陆令从道:“爹爹也上街玩啊?”
陆令从语塞,忽然就明白了谢竟为什么要他带陆书宁回京“好好管教”。
“不玩,”他笑道,“我买点菜。”
雍州百姓难得见到不着戎装的昭王,拉着个小姑娘走遍了东市菜摊。两人神色之亲昵,未免让人暗惊昭王殿下这也太亲民。瞧着眉目间似乎也有几分肖似罢了罢了,不敢再细想。
太守府内。
何诰与昭王的几位副将站在布防图前部署了半日,佳节将至,雍州上下劳碌了一整年,正是精神最松懈之时。只是百姓可以喘一口气,他们身负守城职责,却是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以防蛮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作乱,容不得半点惫懒。
议事厅内炭火生得极旺,再加上昭王这半月里暗渡陈仓地往后院塞了好几件厚衣裳,谢竟闷得慌,便趁厅内诸事大概布置停当,寻了个由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