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竟哭笑不得,一边想怎么拒绝一边想等会儿陆令从看见怎么解释,眨眼间就听银绸用气声数道:“三、二、一,起!”

他身体比大脑先反应,下意识地站起来,转过身,发现陆令从正径直朝他走过来,在他身体微倾时十分自然地带过了他的肩,半环着他继续向前走了。

谢竟怔怔地走出好几步,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哪哪儿都不对差点同手同脚,回头面色古怪地看向银绸,后者却只挑着眉狡黠地笑着,还悄悄朝他竖大拇指以示给他鼓劲。

陆令从:“嗯?看什么?”

谢竟仍保持着别扭的回头姿态,随口喃喃:“没什么……”

作者的话:“潘驴邓小闲”可自行百度

十.二

陆令从带着谢竟一路绕到摘星楼二层的另一端,看四下无人,拉开某间房的门,把谢竟让进去,又将门口写着“空”的一块云头玉牌翻到背面,自己也进去了。

谢竟环顾四壁,他确实是头一次踏足花楼里的卧室,但发现装潢摆设与王府的卧室也没有什么区别,且还远不及王府考究,便是那大红的锦帐,他们屋里也是前几日立了夏天热才撤下来。

“怎么,今儿要在这里睡?”他转回头,问陆令从。

陆令从一噎:“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看谢竟疑惑的神色,他解释道:“那人在楼上酒散之后还有约,就定在隔壁,这一排房间临水清静,方便隔墙有耳。”

谢竟奇道:“这种事还用你亲自来?宣室应该更在行罢。”

“他们只是找到了人,我是来认脸的。”

“我还不知究竟是什么人?”谢竟语罢又很快补充,“不方便告诉我就算了。”

陆令从看他一眼:“有什么不方便?我不是说过,你我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还未点起烛火的隔壁,道:“汤山别业那个逗雀儿的小姑娘,你可还记得?”

谢竟当然记得,但去年从瑶台一别后到婚期,他和陆令从见面并不频繁,没机会问,又亲口回绝了替陆令从在临海殿中做眼线之事,所以婚后也不想时常提起这些阴谋阳谋,怕陆令从觉得他别有用心。

“她上头的人,不是等闲之辈。宣室稍一动作就察觉到了,一消停便是十个月,前几日才蹲到她以借进城送账目之由,趁宫中来吴家商行采办之机,递了一封信。”

谢竟敏锐地往下联想:“信递进宫里后又断了?”

陆令从颔首:“虽然不知收信人到底是谁,但信上要他今晚到摘星楼赴宴,宴后在隔壁这间屋子私下会面,所以只好来守株待兔。”

谢竟问:“那你刚才上楼去,认出是哪个了么?”

陆令从摇头:“上面像是寻常的官场应酬,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眼熟个别几名外臣,能和宫里搭上线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还是得在这里等。”

谢竟探头左右瞧瞧:“这里能怎么隔墙有耳?”

陆令从在墙边叩了叩,谢竟便听到几声清脆的余音。

“有夹层?”他皱起眉,“做什么用的?不会是真是为听墙角的?”

陆令从看着他笑,揶揄道:“少见多怪了吧。”

谢竟被笑得心里发毛,睨他一眼:“那是比不上殿下见多识广,出入这种地方尤其如履平地。”

陆令从已经摸准了他一逗就炸一哄就顺的脾气,也不跟他抬杠,只道:“摘星楼说到底是做买卖,皮肉生意也是生意,自然不希望惹上麻烦。这种夹层用来藏人,躲情债仇家,当然也躲正室捉奸。”

果然,谢竟的不快立刻就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寻花问柳的恩客们身上,冷笑道:“敢做不敢当,也就这点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