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满意,简直是意外之喜。”

崔淑世垂下眼:“父亲还说,从三品权且算个开始,谢大人是有真本事的,这只是他想纳贤的一点诚意罢了。”

谢竟便拱手:“我尚未来得及亲口向王相道谢,不知他老人家此时可有空闲。”

崔淑世道:“父亲被些杂事绊住,故先遣我来,越俎代庖,向谢大人讨要一物。”

谢竟眯眼,崔淑世勾起食指,朝着他心口的方向点了点:“礼尚往来,父亲亦想看看谢大人的诚意。”

谢竟顿了顿:“夫人不妨明示。”

崔淑世拨弄着右腕上的银镯,里衣的窄袖管拢在镯子内,瞧上去有些奇怪。她道:“谢大人到底是做了昭王十年的枕边人,单单是信息差这一件,王家便心有余而力不足。您说您的目的同王家是一样的,可来日您若带着对昭王的这些熟稔了解,转投了什么张家李家,父亲这一腔心血和栽培,岂不是就全付之东流了?”

谢竟闻言,道:“我昨日既已与王相开诚布公,便是真心实意想背靠王家这棵树乘凉,必不会做三姓家奴。”

“我自是信的,可父亲未必全信,总归是有件什么事,能将谢大人拴在相府,三不五时常常来走动着,就再好不过了。”

谢竟微不可察地一皱眉,口中调笑道:“王相该不是想招我为婿罢,哪位小姐嫁我这么个生养过两回的人,心里不该膈应得慌?”

崔淑世也一哂:“这倒不是,但谢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世子昨日在城外那番话我略有耳闻,谢大人倘若看不开,只当从没生过便是了。”

她与谢竟对望片刻,回到刚才的话题:“此事说来也不难,只须谢大人时时处处,随身携带一件东西即可。”

谢竟:“什么东西?”

崔淑世却没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忽启唇,无声做了一个口型:不要反抗。

随即她转过脸去,朝着室外道:“进来罢。”

鱼贯而入的全都是穿一样衣裳的相府下人,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彼此交流全部都用手势。为首的婢女捧着个乌黑的木盒,递到崔淑世面前,余下几人只是悄无声息地在谢竟身后站定,不似是有意截断他的去路,反而像在严阵以待地准备着什么。

崔淑世并不多作解释,只道:“谢大人当作寻常诊脉就好。”

语罢她打开木盒,当真取出个类似于脉枕的垫子,请谢竟将右臂的衣袖推到肘弯去,手心朝上,腕子搁在垫上。

谢竟不知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夫人,授受不亲。”

崔淑世平声道:“我亲自动手,谢大人可少吃些苦头。换哑侍们来,”她不耐地扫了一眼谢竟身后的下人,“后果自负。”

谢竟想起她方才那个口型,不再出声,须臾后眼前被蒙上绸带,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又过片刻,他感觉到脉门处一阵凉意,身体不受控一个激灵,随之而来是尖锐细小的刺痛,触觉很明确地在告诉他,那是一根针。

针全长将近三寸,谢竟仅能凭借身体的痛觉来感知它一点点完全没入他的皮肤,平躺在了薄薄的一层肌肉表面之下,但那种锐利的顶端划破血肉的疼尚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紧接着,一块冰冷的石头轻轻压上他的手腕,贴着皮下那根针,开始挪移。谢竟立刻意识到那并不是普通的绣花针或者毫针,而是一根磁针,能跟着这块磁石的指引,在他小臂的皮肤内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