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丢不了,”陆令从慢条斯理地向惊慌的侍女说,“只是暂时吃里扒外一会儿。”

谢竟被鹦哥就这么毫不留情地丢在原处,十分不爽,转过身去,逆着晨起阳光眯了眯眼,盯着那边的两人一鸟。

绿艾见了正牌主子,人来疯一样开心地又喊起她的八字箴言,陆令从探手将她送回金丝架上,若有所思道:“成天就是这一句……确实有辱清听。”

他看向侍女:“换一句,教什么好?”

还不等人回答,他自顾自继续道:“要不然就教,‘王妃王妃,心慈貌美’?”

侍女显然就是昨天早晨赶来喂鸟的那一位,闻言噎住,没敢看那端始终沉默的谢竟,硬着头皮道:“殿下说得极是,不教她感恩王妃的德行她往后定然越发无法无天上房揭瓦不成体统……”

陆令从很满意,转向鹦哥:“来,跟我学,王妃王妃!心慈貌美!”

绿艾:“大胆贱婢!还不跪下!”

陆令从十分耐心,又教了一遍:“是王妃王妃心慈貌美”

绿艾:“王妃王妃心慈貌美”

陆令从抚掌,鼓励道:“好聪明!再来一遍!”

绿艾:“大胆贱婢心慈貌美王妃王妃还不跪下”

心慈貌美的王妃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令从之前说请的豫菜厨子还没来,早膳桌上有蟹黄小笼与桂花糖芋苗,谢竟尝了点被甜得齁了喉咙,没什么胃口地搁了筷子,最后也就喝了半碗粥。

初十是回门的日子,于是昨天的日程再次重复,饭后马车送他们回谢家。王府与乌衣巷仅仅几街之隔,谢竟也没有必要靠着陆令从补觉,一路目不斜视,真正端庄非常。

谢家众人早已候在府门前,黑压压一片,除了他父母兄嫂以及被接回来的谢浚,还有些族中远近亲眷以及阖府下人。见王府车驾驶来皆下跪顿首,陆令从先下车,回身拉了一把谢竟,又上前把谢翊夫妇扶起来。

“岳丈岳母不必多礼,今日不分君臣只论长幼,之无和我只是小辈而已。”

他们被迎进正堂也仅止于此,谢竟已经不属于这座宅邸,不好再往深处去了。前日他成婚谢浚正好不在,此刻有点怕生,藏在姚氏身后好奇地打量陆令从。

谢竟朝他眨眨眼,勾了勾手指,谢浚灵活地从人丛中钻过来,腻到了他怀里,嘀咕道:“小叔今日真好看呀。”

他声音本不大,但无奈此时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处,便不可避免地被所有人听见。谢竟失笑摇头,姚氏正想斥儿子一句“不得放肆”,坐在另一边的陆令从却已经开了口:“他每一日都好看。”

一室沉默,谢竟被这记猝不及防的直球打得语塞,半晌压着嗓子道:“殿下!”

陆令从也不在意他的尴尬,只是和风细雨地向谢浚道:“不必寻由头,想你小叔了就来玩,王府花园好大。”

与入宫不同,就算是归宁日他们也不能在谢家待得太久,且尽管王府和谢家离得不远,谢竟也没办法常来,堂堂王妃整日往娘家跑是不合规矩的。说来说去,母族亲人中也真的只有谢浚有充分的理由常与他见面。

皇后此前还有一次偶然向他提及,听闻谢家的浚哥儿与陆令章年纪相仿,问愿不愿意来进宫做个伴读,被谢竟以谢浚顽劣的理由,好说歹说无论如何回绝了。

本来有他一个周旋在陆氏兄弟之间,谢翊就够头疼了,若再多一个不长心眼光长个子的谢浚,恐怕要催他父兄白发。

束手束脚寒暄了一番,并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留给谢竟同家人说私房话,就不得不起身告辞。

谢夫人顾不得许多,上前将他搂住,谢竟拍了拍她的后背,耳语道:“我过得很好,很快就再来,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