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谢竟有些不好意思,又隐约有几分雀跃。

他凑近一点,陆令从的眼睫轻颤了颤,听到谢竟问:“是你给我挑的吗?”

没有等陆令从确认或者否认,甚至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谢竟一手抓着栏杆稳住身子,微微倾身贴上去半尺,仰头在陆令从腮边亲了一下。

舌尖与皮肤一触即分,湿意蔓延,昨夜种种情形山呼海啸般闪过。

“谢谢。”

陆令从连这一声道谢都没听完,瞬间从椅上弹起来,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红着耳尖冲出了廊下。

谢竟斜在原处,望着那个高挑的身影狼狈消失在内院,自顾自乐了半晌,然后起身,慢吞吞地踱到对面,推开了西厢房也就是陆令从挑给他的书房的门。

里面安安静静,只两个婢子侍立,见他进来便默契而麻利地添了茶,挂起帘钩供他出入。

谢竟不知道这屋子原本是做什么用的,但毋庸置疑,陆令从可不仅仅是让人“洒扫”了一下而已。

他一眼就看出内室的格局仿的是谢府他自己的住处,书橱、坐榻、矮几、卷缸、琴案、多宝格,甚至连画屏和灯的位置,都是依照着他素来的习惯和偏好。

陆令从只在去年七夕黑灯瞎火地见过他的房间一次,到底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过后又留心打探过,谢竟不得而知。

他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看到内室的月洞门上悬着一幅匾额,五个字,去瑕体,是他手书的“松风雪一瓯”。

他可不记得他给昭王府留过墨。

谢竟站在原处思索了良久,才勉强想起,这是那次他与陆令从隔着帘对弈后去秦淮春,饭后老板死缠烂打请他题的。他因为上一回不问青红皂白掀了人家桌子,略有点歉疚,当下便也应承了。

老板那时抱着这五个字倒是欢天喜地,也不知事后反被陆令从讨走,心里作何感想。

拾掇书橱的确是一项浩大工程,陆令从亲口说了“我给你打下手”,谢竟才不会客这个气,乐得使唤他,便扔着书箱不动,打算等人回来再开。

正呆立间,外间响起叩门声,谢竟探出头去,见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昨日宴上陆令从引他见过的,王府的管家周伯,颤巍巍礼道:“王妃要的东西,老奴给您找来了。”

他知道这是陆令从自宫中带出的亲信,忙上前扶起对方,一径带回内室,又命婢子添座。

“实在劳烦周伯,原不必这样急的。”

谢竟早晨临出门前嘱咐了个丫鬟,让她帮自己寻来王府这几年的账目瞧瞧,却不料直接惊动了管家。不过想来也是,这等要务也不会等闲经了寻常仆婢的手。

老人慈眉善目,道:“殿下一早吩咐我们,伺候王妃要千用心万用心。王妃看账本就是理所应当,老奴不敢不勤谨。”

语罢他抬一抬手,婢子立刻会意地向外间递了个眼色,两个小厮进来,各捧了一摞账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谢竟面前的桌上。

谢竟颔首,笑了一下:“说实话,我看不太懂这些,原是想自己无事时摸索摸索的,您若有闲,可愿教我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