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街边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噤了声,生怕叨扰了这犹如仪式般的行军,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横扫八荒六合的昭王亲卫,有缘一睹,委实是开了眼。

最难抑激动的只怕还是姑娘们。在威名远播四境之前,昭王从京城传到她们耳中的还是“艳名”。当年先帝在时,曾于金陵城西建了一座雕梁画栋的高楼,名曰“瑶台”,京中一干王孙贵胄、少年英俊们常在此宴饮交游,此中身份最煊赫、风姿最出挑的两位,则被时人并称为“瑶台双璧”。

而“瑶台双璧”一文一武,其中“武”便是这位枪挑一十四州的昭王殿下,曾是多少京中千金的春闺梦里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地想坐上“昭王妃”那个位子。

谁承想后来......后来不提也罢。

此日双璧虽只得见一半,四舍五入,倒也算全了姑娘们的心愿。

路旁茶堂二楼临街的窗边,谢竟撑着脸,百无聊赖地向外扫了一眼。

亲卫中有些熟面孔,三载未见,倒令风沙蹉跎了不少。连当年他们那群混世魔王中最扶不上墙的李岐,如今都已官至副将,虽说面容还有些稚气,神色却肃然,走在前列。虎师被坚执锐军纪严明,听说他功不可没。

而昭王殿下白马银枪,不疾不徐行在轻骑最前端。从二楼侧目看去,他老人家似乎心情不怎么样,完全瞧不出刚刚打了一场大捷。

清减多了,谢竟暗道。

五官轮廓愈加明晰,身形却更挺拔,果有“战神”之风。

谢竟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那银甲红袍间的一抹玉色,视线留驻得久了些,才恍然醒神,告诉自己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已走出几十步的昭王忽然驻了马。

身后上千亲卫几乎同时停下,不动如山,静待着主帅下达号令。

陆令从却只是牵住缰绳,在马上微微侧过身去,回首,望着他刚刚经过的那一片酒旗错落的商户二楼,视线有些疑惑地停驻了半晌。

他的手抚了抚左衽怀璧之处。没由来的,蓦地有一丝心悸。

一.二

太守府的酒前后也就只温了一巡。

北人此次吃了大亏,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一两日之内只怕还有动作。何诰在筵席撤后又着人来请过一次,道昭王与副帅李将军等人就在府内安置,问“吴先生可愿往一见”,却仍被谢竟以“睡下了”婉拒。

方才陌上匆匆一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陆令从并未看到谢竟,故此刻他也无心再去周旋三年都已来过,日后横竖免不了一见,又何必急这一时。

更何况,要是他去了,昭王亲卫直接黑压压拜倒一片,再把何老大人吓着,那就不好了。

鼓声在五更未到时骤然响起,划破长夜惊落繁星满天。虽说没料到这些戎狄会这么快就上门讨打,但昭王毕竟是三巡酒后仍百步穿杨的海量,早在探子传回敌情时便提枪上马,引虎师儿郎出城迎战去了。

一炷香后,未及束发的谢竟匆匆登上瞭台时,不得不感叹,无愧三年枕戈待旦,果真熬人。

须知昔年昭王府内,“起床”是天字第一号的头等难事。孩子们年幼嗜睡倒也罢了,他们两个夜里贪欢久了醒时日上三竿,亦非罕事。

何诰已在台上观望多时,此刻回身向谢竟道:“先遣便是漠北王帐下良将,我瞧着来者不善,恐还有援兵殿下昨儿到底斩了哪一个,引得蛮子这样来寻仇?”

谢竟前夜回太守府后,专程去清点了新入库的战利品,此刻略一沉吟,道:“鞍辔、甲胄都是上等,战马却精壮不足。且那刀刃口未开透杀人不够多。应是漠北王的兄弟,平日里不怎么提刀的,看雍州好欺负想来捞一笔,不想正撞在昭王枪尖上。”

也没有兵书上会讲这些漠北王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