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旧袍外面。

谢竟转回身来猝不及防,刚要拒绝,忽觉这披风有些眼熟,再一细端详更是蹙眉低声道:

“陆子奉,这不是那年除夕御赐的”

陆令从“嘘”了一声打断他,道:“他们哪见识过这个。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

披风年头儿久了,早沾染上了陆令从的气息,被穿得更加柔软贴身,尽管谢竟的抗寒能力已被这边陲冷夜练了出来,但是难得的暖意仍不免令人沉沦。

刚到雍州那时他几乎是夜夜难眠,紧挨着客店的锅炉房取暖仍止不住寒战,替人写字挣来的一点碎钱都换了衣裳来裹在陆书宁身上。实在掌不住了只好豁出颜面向店家讨些烧酒,硬着头皮灌下去,再小口地喂些给女儿。

所幸陆书宁生来底子实,靠着塞上烈酒将养,竟也挺过了第一年冬天。后来回过头想想,她的酒量大约也就是那时练出来的。

谢竟将磨了边儿的袖口往披风里缩了缩,叹道:“当真作践,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陆令从伸手拢拢他的领口,有些狡黠地轻笑道:“反了,外面的不值钱,里面的才是玉。”

三.三

谢竟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和陆令从并辔齐驱是什么时候了。

早些年他们几乎把附近山水楼台走了个遍,专拣先帝和吴氏想念孙儿、把陆书青接进宫里小住的时候出门,偷得浮生一两日闲,有时在金陵有时在周边城镇,倦了便随意找家客栈把马一拴,陆令从借店家的厨房烧几道菜,烫两壶酒,彼此凭窗坐着,不知所云地聊些闲话,醉意上来便相拥入眠。

不论是外人还是父兄,都曾觉得做皇帝的儿媳必然有许多掣肘桎梏,从心所愿最是难求。谢竟也承认这一点,但不可忽视的是,昭王府的这十年,拜陆令从所赐,他仍然有很多很多真正自在快活的时刻。

哪怕不能斩钉截铁说自己从未后悔成为昭王妃,但谢竟可以毫不犹豫说,自己从未后悔嫁给陆子奉。

夜色渐浓,旷野岑寂,只剩风声呼啸入耳,谢竟走了片刻神,见稍比他靠前半步的陆令从勒了马,便也紧了缰绳停下。为了不让彼此的交谈落入旁人耳中,他们之间的距离比正常的并驾要更加近,小腿之间不过半臂间隙。

但其实他们根本没有讲什么旁人听不得的话。过去的近两个时辰,几乎所有言谈都围绕着这片荒田,谈着筑防的建材从哪里运来、雍州开春的物候天气、北人侵扰边境的频率和规律,以及何诰效仿古人定下的这一套兵耕并举的办法。

谢竟唇有些干涩,一方面是话讲多了,另一方面是风沙吹致。他抿一抿嘴,觉得好笑得很,这些事情三年前他闻所未闻,陆令从也一窍不通,虽然不到问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蠢话的地步,但说句“不知民生疾苦”,一点也不过分。

他们从前聊的那些“闲话”毫不夸张地讲就是些游冶闲趣、怡情悦性的玩意儿,绣花枕头一包草,摇摇欲坠。

更好笑的是他们过去曾把、并且如今仍不得不把“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看作最重要的问题,一个滑稽虚伪、在温饱面前根本是狗屁的问题,但他们却十分可悲地深陷其中无力挣扎,因为生在帝王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命中根本没有“选择”这个选项。

陆令从没争过,谢竟也没争过,可如果真的是不争就能高枕无忧,他们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

陆令从没有穿戴银甲。其实谢竟很少见他着戎装,三年前就算他再怎么出类拔萃,也到底是个没有实权的闲王,虽然已经在暗中筹谋组建虎师,但是公开场合是不敢漏出半点有兵权的迹象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了今夜第一个不适于让外人听到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让虎师从暗转明的?”

陆令从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