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自掏腰包一时也拿不出来。就算如此,那郡守仍是千恩万谢,叫他汗颜。
谢竟派徐甲假作相府之人,私下找到郡守,旁敲侧击地打探陆令从的行踪。对方倒是果然守口如瓶,只咬定了昭王从三年前平叛后离开,便再没回来过下邳,与他也断无任何来往,半点未将陆令从的谋划透露给“相府”。
此后他们又南下前往济阴,灾情稍微轻些,却也好不到哪去,又是一番周转。济阴郡守反应大同小异,绝口不提陆令从曾经现身此处、有托于他。这也在预料之内,他记得陆令从临走前的提醒,距离京城更近、人口构成更复杂、官场形势也更微妙的淮阳,兴许是最有可能生变之处。
公务途中谢竟收到陆书宁的来信,她如今与陆书青被分别寄养在李家与吴家,相府在吴家亦有眼线,陆书青不敢妄动,只能安安分分依靠舅公庇护,也求个稳妥。
倒是李家这边,相府没将陆书宁一介幼女放在眼里,反而给了她机会把信托商队带出。信上她三言两语提及一件事,却让谢竟有些格外在意。
那恰是在数日之前的除夕,吴太妃无儿女在侧,偌大的金陵倒只剩他们祖孙三个是至亲,兄妹二人心内也戚戚,到底愿意与祖母一起依偎着过,便还是都进宫去了。
大灾当头,天子当然不可能铺张。陆令章又无妃妾,也就是天家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一场宫宴草草了事。
却不想散席后,陆书宁还未出神龙殿,先被陆令章拦下。
陆令章与陆书青岁数相差不算太大,勉强算得熟悉,也并未为难过对方。但对于陆书宁,陆令章连面亦见得不多,生疏都写在彼此眼里。
他显然从未与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相处过,站在几步开外,犹豫了半天,把手伸出去,示意陆书宁可以牵着他:“叔父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陆书宁本能地回头去看她哥哥,然而陆书青被几名朝臣缠住,借寒暄之名打探昭王府动向,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叫这些老狐狸套了话去,只能小心应对,当下亦走不开。
“不会太久的,”陆令章自然清楚她的戒备,“只是看一眼,末了送你出宫门。母后不会再扣住你了。”
陆书宁只得咬咬牙,随着他去。二人没有乘轿,一路不紧不慢却走到宫闱东北部,陆令章将她领进僻静冷清的殿阁中,命内监掌灯,陆书宁定睛细看,才发现此处居然是早已废弃空置、多年不再开科收翰林的内廷画院。
此前陆书青带给她的摹本就是从这里找的,当时兄妹两还曾惋惜,画院终年闭锁,使得好些孤品奇珍难见天日。
“早些日子听皇兄提起,说你喜欢,朕便命人略整修了一下。往后随你支派,若想找什么藏本,也进宫来就是了。”
陆书宁迟疑道:“……多谢叔父。”
“不必,”陆令章背着身打量着静谧的内殿,“若明年天灾能过去,到时或可重开画学一科,再选几位大家给你为师。”
陆书宁在此刻牢记着父亲教过她的、内闱问对的要领,只是略一福身:“叔父好意,只是我出身昭王府,是外臣,不敢随意进宫,更不敢擅自进画院。”
陆令章转过头来,垂下眼,静静打量了一会儿她。在那张灵慧秀美的面孔上他能看出好几个亲人的影子,她长得尤像他远征塞上的姐姐,但又不似陆令真那般英气到几乎有破格之相,想是中和了生母的隽丽。
这个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应成为这座宫阙的客人。
末了,陆令章只是摇摇头,淡道澜晟整理:“你不会是此间的外臣。”
陆书宁信上当然不可能那么详尽地记录陆令章的神色,她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将最后那句话转述给她母亲。
整饬画院虽然不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但陆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