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几面之缘?”

二.三

骏马分花拂叶,犹如流星一般疾速穿行在林间。山行颠簸马上人却稳坐,左臂修长精壮,伸展开擎着重弓,搭好了箭蓄势待发。

溪涧对岸紧邻出城的官道,快到关城门的时辰,已经没什么车马走动了。

今日去城外禁军靶场练箭,同行的几位公子哥儿都有门禁,不像陆令从早早出宫开府无人管束,因此天色暗得差不多时就都告辞回城了。陆令从的马脚程极快,何况凭着腰牌就算城门关了也能给他叫开,因此并不着急回去。

这片林子距城有十几里路,高宗皇帝定都时便有了,百年来一直没有砍掉,反而生长得又深又密。早年间这里还有不少猎物出没,近来因为人烟渐多都几乎绝迹了。陆令从是无意间看到一只野鹿,才临时起意,纵马向相反的地方追去。

夜色中这样灵巧的活物更是考验人的眼力。陆令从少时随崔宪习武,曾经起早贪黑地练过眼,那时他攀在御花园的太湖石上,能一箭射落吴氏檐下宫灯的穗子。

眼见马蹄与猎物的距离已经在箭的射程之内,陆令从正欲松手,却惊觉耳畔一阵凛风,一道极细的黑影一闪而过,等他迅速调转方向羽箭离弦时,右侧眼角边已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陆令从双眸骤缩,瞳色暗沉,左手拇指顺着那道血痕抹了一下,入口腥甜。

他侧脸啐了一口,俯下上身,下巴挨着马头顶的鬃毛,倏然催动骏马,眨眼之间已经飞了出去,身后几支冷箭几乎是追着马的后蹄插入了地面。

四下寂静,陆令从不知道放箭的人有多少,也不知道离他还有多远。但是倘如他停下来,只怕会招来围攻。

陆令从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自问没有得罪过请得起这种刺客的人不仅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能预料到他会跟着那一只野鹿深入林间。

夜色已经完全压了下来,身后仍旧穷追不舍。陆令从对这片林子的地形不太熟悉,但是从他刚才调转的方向来看,这群人应该是在将他往官道上逼。上了官道那便是真正的敌暗我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时再想脱身便难了。

马是王府养的,也算快如长风,可到底已经全速驱驰了半日,体力渐渐不支,在他隐约看到溪水粼粼波光的时候终于被射中了一条后腿,马身一个踉跄。

陆令从暗骂了一声,心说下次出来一定要骑他自己那匹御赐的白马。他挥弓挡开擦身而过的箭,左手抽出腰间匕首猛地在马臀上一扎,骏马立时长嘶一声,前蹄腾空纵身跨过了溪涧,跌跌撞撞落到了官道上。

陆令从眼尖,一眼看到身前有一单骑正匆匆独行,当下从马背上起身,将马鞍当作助力,足尖一点凌空跃起,径直落到了另一匹马身上,下一秒他将还沾着血的匕首抵在了身前人颈间,寒声命令道:“掌住缰绳,入林!”

那人有片刻的犹豫,紧贴着陆令从的后背似乎是微颤了一下,但随即便依言拨转马头踏入溪水,马蹄起落间扬出水花浸湿了鞋袜。

陆令从将匕首扔回鞘中,从背后箭筒中连抽三支,正中几个还没来得及缩入林间的刺客,终于有机会回敬一下这群阴魂不散的人。

他紧接着用匕首的柄捅了捅那人的后腰,低声附在对方耳畔道:“往林子深处走。”

一旦不用管马、能全力应付,身侧呼啸而过的箭的数量便大大减少。亏了幼年苦练,陆令从的准头惊人,但凡有来必有往,只要让他看到了拉弓,必定不会再容许第二支射出来。

可是陆令从摸不透身后究竟还剩多少人,一旦箭用完便只能引颈就戮,再无招架之力。

他凝神静听片刻,耳中除了马蹄声与风声呼啸,还有细细的淙淙流泉声。溪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