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身后制住自己的应当就是那作为帮手的男子。谢竟揉着喉咙,道:“我不问你是受谁之托,只问那个人取陆书青性命所求为何?我想不会是为财,那么为权?”
出乎意料的,女孩对此并未讳莫如深,只淡道:“杀他是为了救你。那个人说要救你。”
谢竟皱起眉:“我好端端的,做什么要被救?”
女孩却只是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王妃扪心自问,你真的是好、端、端的吗?”
谢竟刚要回答,张口却联想到这半年来的种种屈辱郁懑,忽然语塞,手脚心渗出汗来。
他试探地问:“那么若是你不杀他,杀了我,也就不必劳烦你再救我了,一劳永逸,再无后患,你看如何?”
女孩近乎天真地摆摆手,笑道:“不行,不行,那个人可惜你,可怜你,不忍看你受这诸般折磨,要我救你。我若杀了你放了他,岂不是辱没使命?”
谢竟一时无话,女孩冷眼看着他神色变幻,又加重了语气:“那个人说,做的这些事,是为了救你。杀了他,都是为了救你。”
他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咂摸了两回,蓦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泛上来,咂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杀了他”的这个“他”,指的恐怕不只是陆书青一个人。
半晌,谢竟艰涩地问:“两年前在汤山,你们的人要杀陆子奉,也是为了救我?”
女孩方才的话其实已然回答了都是为了救他。
谢竟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杀了我的夫君和儿子,就能够救我?你方才那样问我,想来是知晓我这一向日子难捱;既然知道得这样清楚,可怎又看不透,把我逼至此番田地的另有其人,岂是我的夫君幼子?”
女孩一笑:“不是看不透,而是看得太透了,所以清楚他们同气连枝,姓着一样的姓,流着一样的血,本性也是一样的凉薄。何况你以为那罪魁祸首能够幸免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谢竟越过她的肩头,望了望熟睡的陆书青,又问:“你既这样有主意,又为何费这一番周章,而不是傍晚在车厢内直接动手?”
女孩手指间夹着锋利的刃片,灵活地贴着关节,时隐时现:“原本是直接杀的,请你来一趟只为让你收个尸,可是那个人嘱咐我,须得当着你的面杀,因为你男人一定会陪着你来虽然我们现在看不见他。”
她停了片刻,仰起头,清亮的嗓音朝着不知梁上还是房檐唤了一声:“昭王殿下,你在么?”
“只有让这个孩子死在你们眼前,你们的日子才会过不下去,你才会下定决心离开他,你才能活着。”
谢竟几乎困惑得苦笑出来:“如此周到,我竟不知京城里除了我的至亲,还有这样一位绞尽脑汁想让我活下去的好心贵人?”
“王妃刚说了不问的,”女孩狡黠地眨了眨眼,“但你总有一日会感激他。”
谢竟知道陆令从一定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这种时刻,生死关头,他已经无暇再去考虑任何有关情愫、爱欲、姻缘中的取舍进退之事。他那不值钱的自尊暂可以放一放。
谢竟微微扬起脸,换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正色,一字一句地向那女孩道:
“那么我明白告诉你,陆令从与陆书青都是我最最珍贵之人,我视之逾命,倘若你杀了他们,我绝不会独活,我没走出这间屋子就会去死,说到做到。到时你还是没能救成我,一样交不了差。”
十八.六
女孩听罢谢竟之言,倒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偏了偏脑袋:“你看重母族亲眷不在你夫君儿子之下。你会为了他们一死了之,抛下你为人子弟的担子不管吗?你会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她的两句话都是纯粹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