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母亲,能贡献一点把一家上下都搅得心神不宁的歇斯底里,仅此而已。

满堂人等得疲惫不堪却又难以入睡,除了谢夫人被劝着勉强眯了小半时辰,余者俱是睁着眼守过一夜。陆令从与谢竟就相邻坐着,低头盯着地面的砖石,几次欲言又止。

若他们同陆书青当真缘薄至此,最坏的预想成真,有些事情他兴许就永远也没有机会验证了。谢竟的神色很凝重,丝毫没有注意到颈间少了件常用的物什,显然心思完全未放在这些上面。

被陆令从沉甸甸的视线一灼,他似有所感地扬起脸来,双眸怔怔一抬,陆令从在那一刻心知肚明:如果陆书青有什么不测,他们两个就真的完了。

谢竟近乎病态的情感倾注,使他决计难以承受丧子这样惨痛的巨变;而陆令从自知晓陆书青存在的那一刻起就盼望着见到他,甚至暗暗思考了千万遍如何才能不成为皇帝那样的父亲。

陆书青会永远像一根刺横亘在他们之间,两人都是清醒着、血淋淋地把自己从那刺上拔出去,往后余生连面都不必再见了,免得旧疮复发。

到那般地步,被陆令从收拾起来、揣在襟前的香匣吊坠不论有什么意义,都再无关紧要了。

最终陆令从避开目光,起身出了正厅,不一会儿去而复返,手中提着谢竟脱在卧室的一双鞋,走到他面前递上去,只道:“穿着罢。”

到二更王府大门外终于传来急促得马蹄和人声。浩浩荡荡数名军士簇拥着一个人进来,又听谢兖叫道:“银绸找到了!”

谢竟直起身来跳下椅子,就见银绸衣衫落灰鬓发散乱,忙一迭问道:“青儿呢?上哪里去了?可伤着没有?”

所幸银绸虽然看起来略显狼狈,但似乎未曾受伤,被扶到正厅坐了,有侍女捧了盥洗水来想替她整理仪容,银绸却摆手,又示意将一干下人与士卒先遣了出去,才对谢竟道:“那人放我回来带一句话:让王妃,一个人,天亮前去白下陂丁府故宅,给世子……收尸。”

不等众人失色,她又紧接着说:“但是世子暂且应当性命无虞,不过时间拖久了,只怕夜长梦多。”

她将自己与陆书青的遭遇简要复述了一回:带走两人的似乎有一男一女,其中女子是拿主意的,男子仿佛只是个帮手。那女子嗓音听来年岁不大,身量亦不高,可是力道出手无一不是行家。正如他们揣测是一早藏在车厢内,待银绸抱着陆书青上车后,趁她完全不备悄无声息地堵上了她的嘴,又捆住她的双手。

那男子本是直截了当欲冲着陆书青下杀手的,但女子却拦住他,低声说了一句“要当着他的面”。

紧接着女子矮下身来,附在银绸耳畔冷冷道:“捎句话给你主子,天亮前去白下陂丁府故宅给陆书青收尸,记着只能他一个人来,倘惊动了官家,我起誓骨头渣子都不会剩给他。”

银绸竭力想看清那女子长相却无果,随即便被一掌砍在后颈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是谢兖带的兵士把她从某条僻静巷弄救起,至于那一男一女是如何将她与陆书青带出马车,她则全然不知了。

谢竟听罢咬了咬唇,沉默半晌,道:“要我一个人去……是有话要对我说。”

陆令从蹙眉道:“我本以为会是冲着我来的。”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都已经默认对方是要以陆书青为质要挟陆令从做什么,此刻听到那女子要当着谢竟的面对陆书青动手的怪诞要求,无不诧异心惊。

萧遥沉吟片刻,道:“丁府……是上上任北大营中领军丁援的旧邸。丁援同许奕、何诰一样,都是今上在东宫时的旧属,建宁末年那场萧下王上的大案发生后,也被大浪淘沙,贬去了千里之外的冀州。不过他运气不好,赴任途中就病逝了,家眷流散,不知所终。”

丁府废置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