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军报果然八百里加急送回了金陵,上言漠北暗中屯兵黑水东岸,显然是一早就做好了背诺毁约的准备。

这算是内外两件大事一齐压到天子案头,每日神龙殿里群臣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奏疏雪片一样飞进尚书台。

谢竟赶在早朝之前去见了一趟王俶,后者向他透了今日朝议须解决的事项,又传达了相府的态度与希望形成的局面,至于临场怎样发挥,便是谢竟该琢磨的了。他虽没有什么政绩,但到底出身言官门庭,若这点事情都需要手把手来教,那王俶根本就不会找他做这个喉舌了。

相府与太初宫相距甚远,一来二去,谢竟入宫就要比往日晚了些,正赶着大多数臣子上朝的时辰,从宫门到神龙殿长长一路,人头攒动,他不知回了多少礼、说了多少场面话。

虽然朝野上下基本都清楚他手中的“实权”不过代王氏掌,但也不乏有人趁此机会巴结他,以图攀附相府。如今的谢竟可没法学十几年前的自己,目下无尘鼻孔看人,他需要尽职尽责扮演好一个八面玲珑、曲意逢迎的伪君子,面对谄媚不光得照单全收,还得做出受用的样子来。

正与散骑常侍寒暄,委婉地向对方表示自己虽然偶尔出入摘星楼但实在不需要他送爱妾来谢府,谢竟就听身后略有骚动,回头见人群自觉分开两侧,为永巷那一头的车驾让出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