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崔瑛看着一家子老弱,禁不住忧虑道:“不若让家中部曲护着阿母还有阿鸾等弟妹冲出去,或可寻求一线生机。”
但这话都不用崔砚开口否决,便被一直悄悄注视着床前女郎的郭暧给否决了。
“此法不行,若崔家真面临生死关头,那几千部曲又能敌得过千军万马,若新帝不欲夺人性命,就算是只我们一家人,也能完好无损。”
崔瑛还欲说些什么,但思索一番也觉得有理,又见阿父点头,便吞下了话。
“既明说得在理,到了这个地步,无须大动干戈。”
“况且,凉州王,不至于暴虐嗜杀。”
在多年前,凉州王燕平还未就藩时,崔砚与其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他看人很准。
凉州王虽不够谦和温雅,但也是个光明磊落、心胸开阔的大丈夫,这桩儿女婚事虽是因着立场站队,崔家问心无愧,但终究拂了人家颜面,不高兴冷待总是有的,但因此要泄愤屠戮,崔砚内心觉得不符合燕平的作风。
但眼下洛阳城中一片混乱,他倒也不能十分笃定,也多少抱着一份戒备。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坐以待毙?”
崔瑛肖父,但因着年轻气盛,比之多了气性,在屋里转了几圈过后,颓废地跪坐于茵席上,神色萎靡着。
长嫂谢妙言看着郎婿心绪不舒坦,也跟着蹙眉,凑上去悄声安慰着。
令仪在一旁看着大兄夫妻二人悄悄咬耳朵的模样,本忧心忡忡的的心境忽地一散,被逗笑了。
兴许凉州王心胸广阔,压根不会对她们崔氏刀兵相向,只是她们多虑了。
“那阿兄还想如何,出去与人家拼杀,兴许人家此刻都没空理我们呢。”
说话的时候,令仪扬着浅浅的笑意,就好像此刻还如往常一样,没有破城的凉州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