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侧的男子,生得冷峻阴柔,一双薄唇不时轻抿着,看着总有些不好相处的刻薄。
“阿父是要做仁德明君的,自然不能像个嗜血蛮夷,四弟看着倒是有些失望?”
被三兄睨了一眼,燕锦讪讪笑道:“怎会,只是觉得有些无趣罢了。”
看着洛阳城内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尤其是那些有着阀阅的世家,燕锦眼眸骨碌碌转了几圈,有了个好玩的点子。
眼看三兄策马就要离去同阿父汇合,燕锦驱马上前,将人给拦住了。
“三兄三兄,有个好玩的,我们去那些个世家门口玩玩怎么样?”
燕锋嫌弃地看了四弟一眼,觉得有些无聊,但想起阿父的军令,燕锋警告道:“阿父说了不许乱来,那些世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要是过了火,伤了性命看阿父怎么收拾你。”
比起玩性大的燕锦,燕锋要更沉稳些,蹙眉劝诫着。
燕锦嗳了几声,忙不迭解释道:“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何曾要打打杀杀的,三兄就不想去崔家瞧瞧?”
“去岁跑得倒是快,倒是害了我们家等了崔氏一日一夜,甚至还耽误了五弟没能第一时间跟着阿父出兵,对那昏君家倒是忠心的紧。”
大约是这番话让燕锋想起了去岁家中的愤愤之景,夜不由动摇了心神,态度迟疑了起来。
做了快二十年兄弟,燕锦哪里看不出自己这个三兄松了口,顺势便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带马都带过去了。
“去吧去吧,反正咱只是玩玩,阿父知道了也就是说几句,不会有事的。”
“还有,去个人,到阿父那偷偷将我五弟带过来,说有好戏看。”
拉扯完燕锋,燕锦忙遣了个兵丁去找五弟燕钰,想着不能让身为主角的五弟错过这场戏。
兵丁领命而去,疾驰的身影在黑夜里模糊不清。
虚惊
崔宅中,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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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惶惶,尤其是家中的奴婢仆从,大有要死到临头的架势。
令仪知晓外头此刻是乱糟糟一团,更甚者可能即将迎来兵祸,但阿母的病情这几日都未愈,一直卧病在床,令仪满心都是照看阿母,也管不了外面祸事将近了。
一家人几乎都聚在主屋中,不仅是为了关心阿母的病情,也因着今日的特殊。
此等危急时刻,一家人应当在一起才是。
但好在崔家一大家子情绪都比较内敛稳定,除了年纪尚小的一对弟妹惶惶不安着,其余人都是面色如常。
将一碗汤药喂下去,令仪替阿母掖着被子,柔声劝道:“阿母且放宽心,听闻凉州王在封地素有贤明,待凉州百姓宽厚仁德,为人也是磊落端正,想必、想必不会对我们如何的。”
令仪极力宽慰阿母,但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没把握。
关于凉州王那些夸赞的话倒是没错,但谁也不能确定那位手腕铁血的凉州王会不会一直记着去岁的仇怨,趁今夜狠狠报复回来。
毕竟对于一个拥有权力,天子之位尽在掌握之中的准帝王,抹平他们这一大家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是什么不敢做的事。
再是百年世家,清流之首,也都是旧朝遗臣,哪里能跟掌握着千军万马这等绝对权力的存在对抗。
说句丧气话,若凉州王真想出口恶气,携私报复,崔家还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想到最坏的结果,心态稳健如令仪都黯淡了脸色。
她之前在玉坊定制的玉簪还没来得及取,那是她准备给好友郑家六娘的生辰礼,想想都难过。
一屋子气氛有些沉闷。
郭暧看着床前女郎面上一闪而过的忧愁,眸色沉寂,第一次觉得深入骨髓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