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当真是佩服他这位阿妹,指着令仪你了半天,终究是一笑了之,什么也没说出来。
正当一家人想遣人爬到高墙上瞧瞧外头的情况时,突然听到外头凶蛮的拍门声,隐约间还有兵蛮子的粗嗓门……
紧接着有仆从慌里慌张地来到主屋跟前,就算是在夜里,也能窥见其中的慌张。
“家主,凉州骑在外叫门!”
一瞬间,崔家人的脸色都没了淡然。
作为一家之主,纵使情况再危急,崔砚也不能先行乱了阵脚让家人跟着一起担惊受怕,他要做的,便是继续维持着应有的沉稳,让子女和妻子心安。
崔砚心中有了抉择,目光落在长女身上,温声叮嘱道:“阿鸾且和你长嫂与弟妹再次照看你们阿母,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能出来,记住了。”
“若玉、既明,随我出去瞧瞧。”
听到阿父没有带上他这个男丁出去扛事,还不到十岁的崔家幼子崔璟不愿意了,拽着自家阿父的宽袖也要跟着一道去。
“阿父,我也是个儿郎,为何不带上我?”
崔砚笑了,这一笑也牵动了家中所有人,头上的阴霾被驱散了些。
“正因为你是儿郎,所以阿父将阿璟留下来保护你的阿母、阿嫂和姊妹,你要好好护着她们。”
崔砚看着天真勇敢的幼子,并没有言明他人小身弱的缘由,甚至找了个十分体面的话,顿时就将幼子哄住了。
只见一个还不到十岁的稚童,一张脸满是激动,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阿父放心,我定护好阿母她们。”
“阿父与阿兄们放心去吧。”
崔砚摸了摸幼子的发顶,转身的一刹那,神色变作肃穆。
还带着些寒意的夜风透过房门吹进来,将崔砚三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崔宅门外,由烫金字体篆刻在柱子上的阀阅在凉州骑手中的火把照耀下熠熠生辉,一笔一划地向这些攻破国都的兵蛮子诉说崔氏门阀的几百年的功绩与荣耀。
燕锦和燕锋两人也不自觉看了那阀阅许久,直到叫门的兵丁迟迟未叫开门,回来言说,才将两人的神拉回来。
“叫不开,那便撞开。”
没达到此行的目的,燕锦誓不罢休,手一摆,便要遣几个身强力壮的兵丁去强行破门。
然就在这时,崔家的大门忽地被打开了,门内赫然走出了三道身影,一老二少,最前方的便是三人中的长者。
毋庸置疑,这便是崔家如今的家主,崔公崔砚了。
依旧挺拔稳健的身姿,不急不徐的步伐,还有浑身上下萦绕的端方沉着,就好似他面对的不是虎狼之师一般的凉州骑,而是什么上门拜访的稀松客人。
“崔家现任家主崔砚在此,不知二位将军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不管事情如何,没到最后关头,总要拿出基本的礼数,就好像在战场上,也时常有个先礼后兵的规矩。
一打开门,崔砚便瞧见了领头的两个年轻郎君,虽不识得来人是何种身份,但瞧着身披甲胄,唤声将军总不会错。
也许是崔家人淡定的姿态没让燕锦得到什么乐子,他骑在马上,饶有兴趣地开口道:“临危不惧,处之淡然,这气魄,不愧是出身清河崔氏,崔公好胆色,不知崔公可识得我们?”
燕锦本就是来质问吓唬崔家的,见人压根没认出自己,故意继续搭话。
崔砚与对方说了一个来回的话,又不自觉多打量了几眼,心中渐渐有了些答案。
这两人地位尊崇不假,但浑身上下的气息并不似久经沙场的将领,倒像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处在今夜这样敏感的时刻,能领兵过来与他们崔氏计较的,怕是只有凉州燕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