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只冷笑一声:“放肆。”

不仅放肆,而且胆大包天。

秦诏往人怀里一扑,挂住人脖子,道:“可……可父王,今天是我的诞辰,连这样抱一抱父王,都不行吗?”

“不行。”

秦诏分明抱得更紧了。

燕珩薅住他后脖颈的襟领,轻哼:“寡人说,不行。你这小儿,装没听见不成?”

秦诏听见了,但秦诏不承认。

他恋恋不舍地放手,乖乖站起来告罪道:“是,父王。您既然说不行,那我便不敢再造次了……这边立刻站起来,滚得远远的。”

笑话,抱都抱完了。

再者说,那得逞后眉眼飞扬的模样,哪里是不敢的样子?

燕珩挑眉,冷冰冰地撂下句恐吓:“日后再放肆,寡人就剥了你的皮。”

秦诏辨认得出,那是他父王口不由心的纵容。因而,便笑眯眯道:“是,父王,我再不敢了,您就看在我诞辰的份儿上,饶了我一次吧。日后倘若剥皮,也不能挑这样的好日子。”

燕珩站起身来,哼笑一声,又问:“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德福替人答道:“酉时,再有一个时辰,宫宴便开始了,诸位大人已经入宴等候。王上,让小的替您更衣吧。”

“嗯。”

燕珩着正服,朝冠十二冕旒,玄衣曳地华袍,佩海明珠。

秦诏守在人眼前儿,一步不动,神色看得呆滞了去。

那等威仪棣棣,端严华贵,直教人觉得如梦似幻……若不是两瓣藕色唇肉丰腴、又含着笑,还只当那张神容,是雪色中渡了彩光的金菩萨呢。

“父、父王……您穿得……”

燕珩侧转脸来瞧他:“如何?”

秦诏讪讪地凑上前去,请他坐下……那手不自觉的往上摸,叫人猛地擒住了腕子。

燕珩问:“你这小儿,要做什么?”

秦诏恳求道:“父王,您叫我伺候您正冠吧!有那么一分的偏了……”

燕珩转眸去看铜镜,轻挑眉,质疑道:“哪里偏了?……寡人并不觉得。”

秦诏追着人的视线去看,铜镜盈盈、幻影荡漾。长眉凤眸被珠旒轻遮,然却在华贵的珠光中,显得更加灼热漂亮。

那声息是挤出来地叹息,沙哑得厉害:“好漂亮……”

燕珩微诧:什么漂亮?

他并不觉得自个儿“漂亮”。

这副姿容,怎么看,都跟“漂亮”二字沾不上边儿。再因帝王威严太可怖,这大夫仆从,便更无人能品读出什么漂亮不漂亮。

就连史官,端着册子写时,也只能想到“威仪尊严、长姿威猛”八个字。

因而,威猛的燕珩困惑了。

瞧他父王神色变化,秦诏意识到自个儿失言,忙解释道:“父王,我是说,父王的珠旒甚美,隔着铜镜,流光溢彩。”

燕珩轻哼笑,调侃道:“也罢,知道你这没见识的东西,定不曾见过。”

“十二冕旒,只有天子可戴得。”秦诏自他手中解脱出腕子来,终于有机会去触摸,方才道:“秦宫哪里敢有这等东西……秦王的冕旒,不过是满宫里搜罗、强凑起来的破烂罢了。”

燕珩自镜中不作声瞧着他,露出微笑:“倒会作践你那便宜爹。”

秦诏答:“我才没有什么便宜爹,我只有父王您……”

他如了愿,答完这句话,便专注替人正冠。

指尖有意无意地掠过珠旒,似把玩情人最柔软细腻的耳垂一般。越轻柔珍惜,越压不住那肺腑里的热烈,亟需摧残蹂躏一般的欲望被压下去……

喉腔都烧干了。

燕珩未曾察觉,只嫌他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