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金羽的帝王飞信并千里骑闯入秦宫,这等的兴师动众,将秦厉吓出了满背的湿汗竟只为了芽花?这是个什么道理。

骑使道:“这我便不清楚了,听说是,东宫殿下要的。”

秦厉头皮发麻,眉头皱成山川:这燕珩还未曾选妃,闹出春鸢宴哄私生子倒也罢了,哪里来的东宫?……

再者说了,也忒的将人宠的不像样子!真当我秦宫无人不成?

秦厉虽心底怨,面上,但不敢不从。

满秦宫的仆从将脑袋杵在园子里,替人找寻芽花。这一找才发觉,那玩意儿,竟只长在那慌了半年多的宫苑。

曦和宫,蝶影蹁跹。

那是秦诏的住处。

眼瞎耳聋的老仆子伺候不精细,缀长着一粒红珠花的芽苗,便伴着荒草疯长了一片又一片……滴了血似的,在日光下闪耀珠光。

千里骑疾马来回,挂了个二十日,便送来了。

此事,得燕珩示下,由公孙渊全权负责。

他带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年,捧着锦匣,趋行走在金殿檐下。

燕珩连头都没抬,只一句轻飘飘地“去罢”,便将人打发了。

公孙渊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踏进这辉煌而气派的地方。

那是燕正为他的宝贝珩儿大兴土木,全部重筑出来的东宫,比帝王寝宫还要华奢,就连窗柩边儿上的金箔,也要每年剥一回,与人铸成新花样儿。

燕正一生,可谓宠子无度。如一匹勤恳老龙,只为将九国之奇货宝藏收拢来,囤在燕珩眼皮子底下就连搁在殿中的夜盏,都是九国难见的夜明珠。

公孙渊心道:如今住进来的新主子,可真是捡了大便宜。

而那位“捡便宜”的秦诏,此刻,就坐在迎客的承安殿中,笑睨着他:“与公孙大人问好,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呢!”

距离他说“我要东宫”,才不过一月……此刻,公孙渊方才实在地察觉,这小子,竟有几分难测的心机与城府。

见他不语,秦诏又道:“我在这里,静候您许久了。”

公孙渊反应过来,忙行礼道:“公子安好,才从秦国采摘的芽花,快马加鞭运到燕宫的,今日,便由‘小臣’给您带来了。”

“大人万不可这样客气。”秦诏歇养了个二十日,早便好透了个七八分,如今生龙活虎,听见那“小臣”二字,忙惊得站起身来,迎道:“大人这样说,岂不是折煞秦诏?若叫父王知道,才该教训我的。”

公孙渊垂首道:“依着规矩,该是如此的。”

“大人若是如此,倒要先叫我羞愧。不过是得父王怜惜,赏了东宫住,何故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今日相见,才该是我与大人叙旧的日子。”

公孙渊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这境况,同初见那日,有云泥之别。然而,秦诏仍是那等的知进退,全无攀上权势的倨傲与轻浮。

秦诏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却不打算挑破。

他自将人让进殿来,又朝旁边红衣少年颔首,笑问道:“方才与公孙大人叙旧,无意怠慢公子。只是不知……公子是?”

那红衣少年才及弱冠,面若冠玉,生得唇红齿白,朗月眉目含着笑意:“草民,季肆。今日得见公子,实乃幸事。”

秦诏佯作讶然,叹道:“好一个才貌双绝的季公子,今日一见,果真不虚。”

季肆全是叫人哄骗来的,听说宠冠东宫的秦公子,点了名要见自己,正不是惹得哪里祸呢!一听这话,更是满头雾水,便问道:“公子还知道我不成?”

秦诏轻笑,唤人斟茶,又道:“何止知道?实在的‘不见其人,先闻品貌’。”

这会子,见他三人入座,德元便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