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见秦诏脸色不善,忙凑近前去,低声道:“公子,玉夫人乃是……”
秦诏睨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德元旁敲侧击地问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秦诏意味深长,含笑道:“什么怎么办?你心思倒活。”
德元讪笑,忙说:“小的不敢,小的愚钝。”
“无妨。”秦诏摸出来半袋子赏银,抛给他,“今儿伺候我,大家辛苦了。扶桐宫里,人人有功劳,挨个赏。还有……”他递上一枚金锭子,神色幽深道:“你自去给赵医生送去,就说今儿开方问诊,辛劳忙碌了半宿,特意感谢他的。”
德元忙不迭地点头,自心甘情愿,将扶桐宫里上下安抚好,四处打点的体面。
月移西楼,将明未明之际。
秦诏安睡,德元才敢歇下去
那浑身的疲倦搭在眼皮上,沉沉地往下坠……德元心道,这一宿,他也算见识了!
瞧王上那等心疼的样子,盛宠与太子没什么两样。往后跟着人,必吃不了苦。可王上虽然疼,临走却什么也没说,恐怕东宫这事儿……难咯。
眼皮才一搭。
德福的声音便闯入耳尖:
[扶桐宫,公子秦诏,接旨]
秦诏: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燕珩:没妈的孩子……也算是宝吧。
燕正:或许……(我的宝贝珩儿,或许你父王我,还有点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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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仰长叹:你是我娘子?!
那诏旨很简单,两句话。
宣,公子秦诏,勤勉孝谨,擢居东宫。
望,今后省身修德,以为诸公子之表率。
秦诏一听,觉得他父王写得时候,兴许还没睡醒。但他不敢说,只将头磕的“砰、砰”响。
“哎”
吓得德福和德元抢着去扶人。
德元轻笑道:“公子您这头,磕得也忒实在了些。浑身的伤都没好利索,身子虚的发软,再伤了分毫,又得劳动王上照顾。”
德福笑着摇了摇头,扬下巴冲德元道,“王上有令,你呀,也跟着一起去吧。”
德元讪笑:“哎哟,那小的先谢谢公公了。”
“得了吧!再照顾不好人,小心脖颈子上头那个球儿!早晚叫人踢着跑。”德福笑道:“东宫宽敞气派,满塘的水芙蓉开得也好。公子在里面养伤,心境也愉悦些。再有呀……请安奉茶,也离得近。”
德元忍笑,去看秦诏。
秦诏抿嘴笑了,“这才好,离父王近些才好!我正求之不得呢。”
其余人也笑。
秦诏入主东宫这事儿,才一天,便传的燕宫人人皆知。那燕城官署大宅里,沸沸扬扬地烧热起来,比昨儿这一场热病还要再烫人心窝子。
完了!
他们王上,自叫这“狐媚子”迷住了不成!
大夫们气得七窍生烟,偏偏“狐媚子”本人,扬着下巴住进了东宫,那姿态神色,怡然自得。
他品评着:
“这东宫玉兰,茂盛葳蕤,生得可真好。可惜今年没瞧见,只得……明年再赏了。”
“好一水芙蕖,生得端严天成,待天晴些,请父王来赏也是极好的。”
“……”
秦诏坐在金銮上,华衣锦袍,姿容尊贵。片刻后,似赏腻歪了,他便将身子斜斜往后依靠,枕在软垫上,将手搭在肋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仆从们放轻了步子。
生怕金銮摇晃,惹痛他的伤口。
“公子何故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