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
光风霁月的顾侍郎愤怒至极,却只能湿漉漉地拍打着河面,要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怒吼出声。
偷钥匙就算了,一边偷钥匙一边脱衣服……
顾荇之心头一凛,她若脱了衣裳,待会儿从河里出来要怎么回去?
思及此,本就郁结的那股气霎时更盛了几分,顾荇之觉得若不是现在自己还泡在水里,怕是已经怒火攻心,将自己烧成灰烬了。
最后,右手抓着锁链、左手抓着裙装的顾侍郎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地游回了龙船。
船上,受惊落水的大臣和家眷都被安排在了不同的船舱。徽帝常年身体抱恙,故而无论去哪儿都会配上几个太医职守,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太医们把脉的把脉,问诊的问诊,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坐了些浑身湿淋淋的受惊女眷。
顾荇之回船得晚,大多数的船舱已经没有空了。他一个男臣,自然是不能去跟女眷们挤在一处的。可夜里河风微凉,再加上他还落了水,这么长时间地吹下去,再好的身体恐也会受了寒凉。
他只能从船尾一间一间地寻过去。
“顾侍郎!”身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顾荇之转身,看见已经换好衣袍的太子冲他招手,“若是要更衣的话,便用我这间吧。”
他对着顾荇之笑,坐在榻上往旁边让了让。
太子如今十五,早年间因着徽帝的安排,陈相当过他几年的太傅,故而跟顾荇之也算是见过几面。再加上太子小孩子心性,又敬佩顾荇之的棋艺和才学,所以私下对他也颇有些热络。
太子眼见顾荇之似有些踟蹰,便也顾不得君臣礼仪,着急忙慌地赤着脚,就要从榻上下来拉他。
但这个动作却被门外一声突如其来的“殿下”打断了。
吴汲神色慌张地行进来,顺手扯过用于取暖的薄毯,将太子的赤足给盖上了。
“太医早前嘱咐过殿下,寒从足下起,特别是在外面,定不能贪凉图方便就赤脚下地,殿下可还记得?”
太子点点头,侧身对顾荇之歉笑道:“那还烦请顾卿往外间等一等,待孤穿好鞋袜再入内来。”
言讫,他让人给顾荇之拿了一条薄毯裹身。
船檐晃荡的宫灯下,顾荇之裹着条毯子,孤伶伶地坐着,看着那帮侍卫、宫婢和太医忙成一团。
几个黄门侍郎愁眉不展地经过,小声嘀咕道:“你说这宫宴上的护卫安排,怎么能乱成这样。好在还是咱们自己人的乌龙,要是真的遇上什么刺杀,这船上不还得煮成一锅粥么?”
“对呀!”另一人附和,叹气道,“不过这宋世子也是刚去鸿胪寺,约莫第一次主持宫宴没经验,这才出了岔子……”
“你们说谁?”身后突然窜出的声音把两个嚼舌根的黄门侍郎吓了一跳,一看问话的是中书侍郎顾大人,一息间吓得腿都软了,一个跟一个地跪了下去。
“你们说,这次宫宴的人手是宋毓在安排?”
“是、是……”小黄门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应了。
顾荇之覆着薄毯的手越拽越紧。花扬在朝廷里搭上的人,竟然是宋毓。
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他都毫无办法的人,竟然能乖乖地替宋毓做事?
思及此,那簇好不容易被河水浇灭的火苗,又倏地烧了起来。
这厢,宋毓看着那个裹在薄毯里抽噎的妹妹,脸色沉如暴雨过境。他紧紧拽着拳头,怒其不争地将手上的扳指捏得咯咯直响。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中了顾荇之什么邪,居然失心疯到在人前公然挑衅皇权。下了徽帝的面子不说,还彻底丢了燕王一脉的颜面。
他越想越气,只觉若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