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估摸着方才就该直接让她去秦淮河里喂鱼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宋毓见她那副模样,气道,“方才那么有能耐违抗圣命,我当你是已经活腻了。”
宋清歌一哽,打了个哭嗝儿,缩在榻上一角默默地落着泪。
见她这样,宋毓不知怎得就想起噩耗传来的那天,母亲追随父王,用一条白绫殉了情。偌大的王府,一息之间只剩下他和这个未满两岁的妹妹。
父亲战死疆场,尸骨无存。最后朝廷也只能用他的衣物和母亲合葬,建了个衣冠冢。而出殡的那天,时年八岁的他也是像宋清歌现下这样,素衣裹身,躲在墙角默默地流泪。
那时是宋清歌哭闹着寻到了他,拉着他的手,一口一个“哥哥”地叫。
这一声声的“哥哥”像是人间路上的烟火,一句句地引着他走出了阴霾。
那时他才知道,人得活着才有故事。死了,就变成附在别人衣服上的灰尘,轻轻一拍,便掉了。
若是父王还活着,他不会需要像如今这般逢场作戏、收敛锋芒;清歌也不必伤心垂泪、爱不敢言。
如此想着,到底还是歉疚占了上风。
宋毓缓下脾气,长长地叹道:“顾长渊的婚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决定。听阿兄一句劝,从今往后,你就别再妄想了。”
宋清歌不说话,默默地哭。
宋毓无法,只得取来一张干巾布,擦宋清歌的脑袋。
宋清歌惨叫一声,红着眼往旁边避开宋毓的手道:“这里有个包,刚才落水的时候不知在哪里撞的,你轻点。”
宋毓一听便蹙了眉,一把扯过宋清歌,覆手在她头顶附近摸了摸。还真有个包。
心里一股无名火蓦地烧了起来,拿自家这娇纵的傻妹妹没办法,他还不能怪一怪那个祸国殃民的顾长渊?!
于是宋毓干脆也不擦头发了,将手里的巾布甩给宫婢,黑着脸就往外走。
一转身,就跟门外那个气场同样低沉的顾荇之撞了个面对面。
四目相对,两人周围就像是燃起火星,噼里啪啦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