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头这些年受着主家的好,人要恩赐,咱这样的人家总也不好忤主家的意。”
曲氏听不成,心头冷哼了一声,变了脸色:“只怕是你大伯家里头如今起了私塾,儿郎出息,女子又在大户人家做事,主家要指亲是假,瞧不上俺家倒是真。”
康和好着脾气道:“娘子哪里的话,若是真像你这般说的,我今日如何会过来告歉的。”
“为着甚你心里头自个儿清楚。这范守山瞧不中俺们家也便罢了,你们家真要有心,俺也还肯退一步,定你们家范珍儿也成。”
康和微微一笑:“曲娘子,咱乡里乡亲的,不是外人,我也便说两句实心眼儿的话。
我们家珍儿呢,是个乖顺的丫头,有人家相中,家里人也高兴。只她年纪还小,家里头是要等着十八以后才许人家的,这是她亲娘过世前,同我们家大景交待的话,家里要是提前把她许人家,大景必然是不肯的。”
“想来曲娘子也晓得,我们家大景甚么性子,届时他同家里闹了也便罢了,要是上定亲的人家闹,可说不准会哪般。”
曲氏闻言吞了口唾沫,她自是晓得范景是甚么臭脾气,村里头谁不晓得他凶的。
只她也不是傻子,当即道:“你说这话甚意思,甭吓唬俺,说白了你们便是不肯。这不肯那也不肯的,休想俺们家里头应你家的事。”
康和道:“我只是将丑话说在前头,瞧娘子还给误会了。我的意思呢,娘子若是真瞧得中我们家珍儿,那便等上两年,到时候不都好说了。”
“不过我又想了想,觉着有些不妥。程兄弟年纪也不轻了,要再等两年,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两载光阴,再者,曲娘子难道不想早些抱上孙儿。”
“依我的意思,娘子将那亩地转卖给我,届时,我也封个红包做谢,教娘子的土地卖得值当。娘子拿着这些钱银,打外头讨个好的,早日了却程兄弟的婚姻大事,岂不是好?”
康和道:“自然了,曲娘子要实在不肯,那也没法。我们家也便麻烦些,不弄这路了。”
说罢了这些,康和也没继续哄着人,告辞了去。
程民生见着康和走了,跛着脚进屋去:“娘,俺看这姓康的也不是个好惹的,要不然就依他,把地卖给他罢。
这村里头没人看得上俺,要有人家肯把哥儿女子嫁过来,早也都嫁来了。还得是打外头去寻,可这事得使银子才成。”
说着,程大郎低了些声儿:“俺也实在是想得慌了。”
曲氏闻言瞪了人一眼:“人说甚你就答应甚,他们家要开路,就得求着俺们家,还不是俺们说甚便是甚。”
“瞧那姓康的,哪里是由着人拿捏的,他要真不弄路了,俺们家的地都卖不得好价。”
曲氏不听,说教程大郎等着,后头保管范家还要过来求的。
这事却没耗多久,冬月上,曲氏左等右等的,再没见着范家人要上门的意思。
她心里已是有些急,偏家里这时候又有了一桩要紧事。
在程大郎再三催促下,曲氏没法子,只好厚着面皮上了一趟范家。
“宽路是欢喜事咧,三芳妹子先前来说这事儿的时候,俺一时没想通,可后头想着乡里乡亲的,有忙哪有不帮的理儿。”
曲氏臊着面皮说了一通好话。
陈三芳心头早已是烦了曲氏,先前求她不肯,如今反过来求人了,这般人是最掉价的。
她捏着人求过来,料想定是有缘由不得不如此,便怪气道:“曲娘子说得哪里话,俺当你不肯,俺们家也不预备弄路了,时下你来,多是不巧。”
曲氏闻言,果然发慌:“哎呀,俺那张嘴不会说,教三芳妹子想岔了。路还得宽呐,车子才好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