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没要陈氏的钱,言打了车子,就得把村道通他们家的那条小路给拓宽,够使板车过才行。

这才是用大钱的地方,沾土地的事,可都不轻巧,先前买一亩荒地都得足足八贯钱咧。

可若是不弄路,到时候打了板车,车子也只能到村大道上。

进家来还要自走一截不说,板车还得抬回来,总不能把车子丢在外头,风吹雨淋的,木头打的东西,禁得住几日这般。

为此光打车子不弄路,实在也是不便。

不过开路花钱且还不说,麻烦的是要去与占了地的人家商量。

经行的一截路上,不全是范家的土地,还有别家的。

这要拓宽路,压了人家的地,没有个说法,不提前与人谈好,人如何肯买你的账。

一家子合计了一下,拢共得占三户的地,一户姓程,一户姓焦。

还有一户是沈夫郎家的,这倒是好说。

寻常呢,就是按照土地的价格,占了多少,按着市价拿钱就是。

可有些人户见不得人好,偏就不肯你占地修宽路,说嘴多得很。

这许不许的,还得先去问来看。

陈氏呢,就先去问了沈夫郎家里,两家交情好,沈夫郎又在他们家做咸鸭子挣钱,同他们张口,沈夫郎的丈夫也答应。

焦家夏月里头上他们家打水用,打了石碾子又来碾米,欠着家里的人情,再呢,见着范家势头好,倒是肯卖这个人情。

独是程家,没给谈下来。

这日下午,陈三芳打程家回来,气得水都吃不下去。

“你们没去,不晓得程家有多不要面皮,当真是把俺气死了。若不是为着拓路的事,俺在那头就要将人骂一场。”

康和见着陈氏一张脸都气得发红,问她究竟是怎的了。

“俺过去,好生好气的和程民生说,俺们家里想宽路,到时候许得占他们家的地,届时是拿钱还是拿地来补,都好商量嘛。”

陈氏道:“这程民生默着不搭腔,他娘就抖起来了咧,说他们家那处的地多肥,一年到头就看着那点儿地产粮,如今俺们家是发财了,就连他们吃口饭的地都要给占去。说话难听得很!”

“俺好说歹说一场,好不易是松了些口。你晓得这人说甚,人说,他们家程大郎还没娶亲,要是能把这事儿给安置了,那都好谈。”

康和眉头一紧:“她这话是甚么意思?”

陈三芳又不是给人说媒的,如何能替他们家解决得到了成家的事。

康和四下瞅了一眼,见俩丫头没在跟前,才低声问陈三芳:“咋的,她的意思还是看上咱家珍儿了?”

范景听着这话,当即变了面孔:“不行!”

“哼,人还瞧不是俺们家咧。俺原先也以为她看上了珍儿,便同她说,珍儿还小,家里还要留上几年。”

“这曲氏竟言珍儿小性儿,与他们家程大郎不恰当,倒是湘绣,在大户人家里头做事,有些见识,人大大方方的,当是个会料理家事的。”

陈三芳登时受了两回辱,没一口唾沫啐在人面上,已是这两年脾性好了不少。

“这程家穷得与俺们家先前也没甚差别,前些年程大郎教征去前线上,回来就坏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朝廷赔了钱下来,家里也没说拿去给程大郎医,钱教程老汉一兑儿拿去城里给赌没了。”

夫妻俩大干了一场,程老汉就跑了出去,这都三四年光景了,一回都没家来过,谁晓得是死在外头了,还是有了旁的家,总归是再没见过人。

程大郎呢,因着家穷,自又瘸腿,一直没娶上亲,这眼瞅着都快三十了。

曲娘子就喊媒人给说,可她自个儿觉着有个男丁了不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