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拿着个罗盘,在范家屋前转到屋后,看山瞧树,闻风嗅水,好一派神秘莫测。
家里头没张扬要打井的事,独是大房那头晓得,范守山和张氏也来看了眼热闹。
几个人跟在蓄着八字胡的风水先生屁股后头打转。
“曲先生,俺家里可有合适的取井位置?”
那唤做曲先生的风水捏着胡,往院子里挨着院门边的位置一指。
言:“此处地势略高,污水不见倒灌,又以缓颇环抱,藏风聚气。远灶屋,水火不克。青龙位,极妙呐。”
范爹一琢磨,青龙位不就是东方麽,这东方象征生机,可是取井的最好位置。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多欢喜。
为防止独选一处,届时井打下去水不成,又还选了一个次些的位置作为备选。
折腾了一上午,送风水走时,结了一百二十个钱与人。
康和不晓得请这般风水的价格,但范爹跟陈氏历来是简省的,也都拿这样多,可见便是这价。
他与范景说:“做风水先生当真是挣钱,瞧着前来拿着罗盘转上一趟,不过半日就能挣下一百二十个钱。”
“你嘴这样会说,上天桥底下去说书,未必会比风水挣得少。”
康和笑了一声,伸手去捏了范景的腰一下:“我便当是你夸我了。”
不过费多少钱请风水还是次要的,能看定出好位置,这钱才没糟蹋。
“这打成了井,俺们用水也都好使了。”
范大伯道:“夏月里头,水抢得忒厉害。”
范家老屋那头,这么些年也没得打下一口井来,张金桂不止念叨过八百回,只也都没闲钱弄井。
时下二房这头倒是要打井了,范守山跟张金桂心里都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
倒也不是见不得二房这头好,打断骨头连着筋,那究竟都是一家子人,说出去也都是范家人面上见光的事儿。
只以前都是范守山事事走在前头,如今二房也是好了,心头还怪是不惯。
再一则,今年他们大房多是不顺。
先前范鑫闹着不读书了,教徐老先生出面,家里头不得不应。
一夕间,家里没了读书先生,也便是断了科举前程,原本在外的脸面跟着是没了。
前阵子,范鑫又跟着家里头去下地,多少年没干过重活儿的人,在地头上教太阳晒得头昏目眩,个把时辰就中暑倒在了地里。
吃了两剂解暑药,倒是没甚么大碍,只这事教村里的人晓得了,都是一场笑。
张金桂那样爱出门逛荡的人,如今更是没得脸出去了。
谁家里摆席做事儿的,她都要挨着摆饭了才去。
好在是前几日,湘绣家来说见着城里一间骨董行里揽账房,范鑫便去瞧了瞧,已是教人看中留用了。
月里还是能拿个七八钱银子。
不论好坏,有个去处,总是比在家里头种地要强。
时下打井的位置定下了,夜里,一家子便商量请人打井的事情。
这般家用的一口井,打个七八米深也便够了,请三五个人一起干呢,十天半月的就能打成。
若是喊壮力呢,一个一日得与人六十个钱,请三个打十五日,得用二两七钱银子,再要与来做工的人供顿午食,一口井弄完工,如何也得用上三贯钱。
再一种呢,便是请专门打井的工队,十日的模样便能打好,需费上四贯钱的模样。
康和听此,道:“依我的意思,还是请专门的工队好些,虽是要高出一贯钱,但用得时间要短些。这是一则,再一则,专门的打井工队,要老道些,经验比寻常壮力足。”
如此不容易出事,这打井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