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星呼吸猛地一滯, 心跳险些骤停。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是害怕,却又不只是怕被揭穿女子身?份的害怕, 而是她?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 对一种未知而陌生的情?感的害怕。

她?忽然乱了?。

眼前的人似乎也怔了?怔,握着?玉簪的手顿在空中, 不敢再往前, 亦舍不得放下。

这阵势,倒像是想看着?她?抚青丝了?。

薛南星到底是先?忍不住了?, 如此僵持不下可不行, 得赶紧将人打发?走了?好去寻玉佩。

她?慌忙垂下头,侧身?欲避开, 奈何手腕仍被陆乘渊不松不紧地握着?。

薛南星不明白陆乘渊究竟是何意?,只得退一步说话。她?稳了?稳心神,刻意?压着?嗓子道:“既然王爷还要细阅验状, 要不属下给您送去书房……”

话未说完,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崔海疾行至门外, 还喘着?粗气,见到屋里的两人,顿时失了?声,“……”

陆乘渊倏地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将方才取下的玉簪收入袖中。转眼见薛南星如释重负般匆匆一揖,便?逃也似的避至窗边去了?,一张脸阴沉到底。

“说, 到底何事?”

崔海听出陆乘渊语气中的不耐烦,也大致猜到这二人到底怎么了?。他心知眼下主子心里正聚着?一团火没?处发?泄,不敢多废话一个字, 于是简明扼要道:“王爷,宫里急诏……”

他目光迟疑着?落在薛南星身?上,将声音压低几分,“说是青州来消息了?。”

短短几个字,猛地将陆乘渊从混沌中抽离出来。他幡然惊醒,意?识到方才那些不可言喻的、莫名其妙又疯狂肆掠的冲动,不过是个荒唐的梦罢了?。

陆乘渊神色微动,余光掠过立在窗边的人。

轩窗微敞,镂花窗扉像是古画的画框,框住一张清俊秀美的脸。此刻薛南星已经重新将青丝束成了?马尾,更显几分英气,夜风从窗口灌进来,将鬓边半干的青丝吹得肆意?翻飞,撩动得人心烦意?乱。

他的凉薄、他的理智,竟然被这样一个……男子击溃得体?无完肤。

崔海见他目色晦暗难辨,又窥一眼窗边的人,心知若是出了?这道门,自家主子的心思怕又得全搁回那故人身?上了?。

他忖了?忖,细声试探道:“王爷,要不老奴给宫里回个信,说王爷身?子不适歇下了??实则这案子已经十年了?,如今又……”

“不必。”陆乘渊声音沉而哑,既然明知这青丝扰人,那便?亲手齐头斩断。

他移开目光,抬起脚往屋外迈去。

“你自己看吧。”景瑄帝亲手递过一封密笺。

宫灯四明,将德政殿内照得一如白昼,连带手中的密笺都变得异常刺目。

陆乘渊展开密笺,目光流转间微澜渐起。他将密笺越捏越紧,好半晌未出声。

“青州十三副棺木,十三副骸骨,包括一副女童骸骨在内,无一遗漏。”景瑄帝瞥见他发?白的指节,又道:“不过朕已经命人将青玄一家三口以及程老先?生的骸骨秘密运回京城,届时将会再细验。”

“多谢舅舅。”陆乘渊拱手一揖,声音艰涩沙哑,“还望舅舅能将复验骸骨一事交给外甥来办。”

景瑄帝默了?一默,还是点了?头,“也好,凡人都是血肉之躯,免不了?被束缚于心的感情?牵着?走,时日?长了?便?成了?执念。朕听说你体?内的毒竟然提前了?数日?发?作,你若能亲手斩断这些执念也好。”

陆乘渊轻“嗯”一声,沉沉目色落在地上,不再多言。

景瑄帝看向?他,“既然你领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