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星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薛以鸣站起身,转进雅室里间,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折返回来。

他打开?木匣,尔后将木匣掉了个头,推至薛南星面前?,“看看这个。”

薛南星移目看去,只见木匣中的深红绒布上,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她迟疑着拿起信笺,却在展开?的刹那,目光骤然凝滞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八个字如?游龙走凤,笔锋转折处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外祖父的笔迹。

薛南星喉间蓦地发?紧,尾指划过那个“魏”字。

“婚约!?”她回过神,怔然看向薛以鸣,“与魏家?”

“嗯。”薛以鸣微一颔首,“十一年前?程老大人与魏太师定下的,你爹娘、我,都知晓此?事?。原想着等你及笄后,便交换庚帖,定下婚期,没料到后来出了事?……不过魏太师重情义,一直保管着这份婚书,起初是打算留作念想,却没想到你还活着。想来老天爷也不愿拆散有情人,兜兜转转,还是让你和知砚走到了一起。”

他见薛南星怔怔盯着手中婚书不做声,便又接着道:“如?今魏太师位极人臣,长女又贵为皇后。倘若你成了魏家的儿媳,想来昭王不会?过多计较你隐瞒身份之?事?。至于皇上那里,你虽曾以男子?身份在小满宴上面圣,但?……”

薛以鸣看着眼前?这双熟悉的眸子?,脸上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皇上一定不会?怪罪。”

“一定”二字过于笃定,薛南星不由地抬眸,目光直直撞上他眼底那抹笑意。

这一瞬,她只觉眼前?这张脸上,那丝仅存的熟悉感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陌生。

让人心间生寒的陌生。

她沉默了许久,淡淡地道:“这婚书上写的是‘薛南星’,可她早在十年前?就死在青峰崖下了。”

薛以鸣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你这是什么?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条命是父母给的,名字是你母亲取的,怎能说不认就不认!认祖归宗那是天经地义,女扮男装剖尸查案已经是离经叛道,你还……”

“二叔。”薛南星平静地唤了一声。

她的神色乍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眉间却隐隐笼上疏离。眸中萦绕的那一丝对亲人的眷恋与幻想刹那消散,云遮雾绕的眼底陡然澄澈,唯见洒脱与坚定。

她突然开?口问,“你知道母亲为何给我取‘南星’这两个字吗?”

薛以鸣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问。

“南星,她希望如?星般璀璨,如?南风般自由。”

……

薛以鸣又是一愣,尔后像是听?到什么?可笑之?事?,“做薛家大小姐又不是进了大牢,如?今这天下开?明,早就没了深闺小姐必须二门不出的规矩,陛下甚至还开?办了女学。你若想去念书,二叔可以想办法让你进紫云书院……”

“不。”薛南星冷声打断他的话,“我说的自由不是这个。”

薛以鸣疑惑地看着她。

薛南星神色平静,却字字掷地有声,“我要的自由,是遵从自己内心做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