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合,就连他们的结缘,也是一场忽然起兴而潦草谋划的诱骗。
他转开话题:“我还有几盒阿胶,年后没送完的,你要不要?”
“正好。”柏兰冈遣人去拿,外头响起争执声,柏闲璋脸色更沉,自从柏副常委事发,军内的纪检、监委、审计等各单位都趁机在他们柏府楔下钉子,他如今骤然遭到停职待定,更无从安排人手去稽查这些钉子都来自何方势力。只不过人多了,难免声杂,从那以后,柏府晨间的清净如泡影破碎。
柏闲璋夜里思虑深重,浅眠又劳思,正头痛得紧,愈发听不得外面乱哄哄一片,他一拍台案,声响不重,却令一旁端来糖水的小姑娘一时迟疑,柏兰冈招手让她上前,眼见柏闲璋扔下餐巾,阴着脸离席。
好好一顿早饭也败了兴。
柏兰冈带着奉星如那份木瓜煲银耳上楼,房门半遮,除了低低的絮语,四下里倒是安静。他的腿一勾拨开门,来到卧房,两个相对的人话音稍落,抬眼望来。柏兰冈置下托盘,瞥见柏千乐端上来的餐盘里盅碗都近乎干净,只剩下点心边角,也不知到底他们两人谁胃口这样好。他亲手盛了一盅糖水,交给奉星如,转脸对柏千乐发话:“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滚。”
他几时当着奉星如的面对柏千乐如此专横,不说奉星如,连柏千乐都张大了眼,十分惊愕。“二伯?!你”
“二少爷”
究竟怎么样,柏千乐半开着口,急怒攻心,最终也没你出个道理。他一口气梗得脖子都跟着锃红,甩开奉星如的手,“二伯,别欺人太甚!哥,二伯今天这么肆意妄为,都是你惯的!”
奉星如受了他枉然埋怨,一个头两个大;但留给他的,是柏千乐砰砰下楼的脚步之外,连带墙面都微微震动的摔门声。他连忙看向柏兰冈,只见男人在柏千乐的震怒里十分磊落坦然,丝毫不为惊天动地的摔门动摇,他盛了一碗木瓜给自己,温热正好,于是催促奉星如:“快点吃,容易凉。”
奉星如难以受用他才醒悟过来,竟然是柏兰冈屈尊伺候自己。他何德何能!这小小一碗糖水忽然份量重如千钧,他搅了搅甜汤,银耳几乎炖烂了,化成胶质粘稠了糖和水,木瓜沉在透明糖水流淌的白瓷碗里,白的透白,红的橙红,是很老道的南洋风味。
“陪你躺一躺。下午我有个监委的询问,你就在家里,不要出去。有事,叫小黄给你办。”柏兰冈果然如他所言,佣人来收拾碗盘之后,他果然上床,大靠枕垫着腰和臂弯,半躺半靠地看文件。若非奉星如在接连的苦熬之后还遭逢情事,他一定是躺不住的柏兰冈在他手边不足寸尺远,他如何安心。
也许奉星如接连换了几个身位打扰了柏兰冈,他分神来睇下一眼,凝眉问:“腰还酸不酸?”奉星如亦无法否认,他咬了咬牙,勉强混过去也就罢了。殊不知男人弯腰探出身子摸向床头柜,拎起半空的塑料瓶,皱了皱眉。他拨通电话:“五,有没有二号方,叫人送两瓶。”
要不是奉星如腰酸背痛否则他必定弹起来,但他此刻只能眼睁睁地呆望男人提着药酒关上门,步步行来,掀开他的被子,靠着他的手边一屁股坐下:“翻身,给你敷两分钟。”
已经容不得奉星如拒绝了他转身趴在枕头上,将狼藉的后背通通漏向前夜风波的罪魁。男人从不做伺候人的活计,手法功夫当然算不得多么精到蛇酒浓烈,辛辣又苦呛,凉冰冰地倒在皮肤上,被男人手下抹开、揉弄,没两分钟,他手掌滑过之处就烧起火来,辣辣地从肩胛往腰骶之下,一路滚烫。
奉星如贴着枕面,悄悄侧脸,回头注视他男人垂着眼眸,眼睫遮盖了他的视线,而眉骨下鼻梁的线条收得紧密,唇瓣丰厚,小半张侧脸,竟无一丝嶙峋崎岖。男人的钢牌坠在胸前,一吊一吊,折射日光,晃了奉星如的眼。